“恭喜。”
百里雪篁知道他心有怨念,也明白自己这么做却是阴损了一点儿,但他也是迫不得已。
接过酒杯,百里雪篁为表歉意,仰头便一饮而尽。
“多谢捧场。”
“呵呵……”
眼看着他一口咽下了酒水,司马怀瑾眼角的笑意愈发浓厚了三分,轻笑着凑上前一步,对着百里雪篁小声地耳语了一句。
话音落下,百里雪篁霎时间就黑了脸色。
“你说什么?!”
司马怀瑾目若秋波,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那杯酒里,下了药……百里兄今晚怕是入不了洞房了……”
☆、183、怒气
“你敢再说一遍?!”
不等司马怀瑾的话音落下,百里雪篁忽然一把伸手拽起了他的胸襟,连着七步,整整七步,笔直地撞开拥挤的人群,重重地将司马怀瑾推到了酒桌边!
“砰!”
众人只听得一阵巨大的碰撞声,回头便见诺大的一张圆桌瞬间就被撞翻在了地上,摆满了桌面的美酒佳肴乒乒乓乓地应声碎了一地,适才还坐在桌边把酒言欢的客人一下子来不及反应,纷纷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甚至还有人猝不及防,被撞到在了地上。
霎时间,整个大厅像是被消了音一样,所有的喧哗吵闹在顷刻间消失得无隐无踪,所有的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在了原地,一个个面带惶恐惊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连司马怀瑾本人都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忘了作出反应,只那么愣愣地被百里雪篁揪着领口抵在了翻到的桌子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的衣襟扯碎!
完全没想到百里雪篁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第一次破裂了那个冰封千里的面具,逼面而来的怒气叫人心惊胆战,宛如雪崩了一样,眼角眉梢都宣泄着凛冽的愠怒,若是目光能杀人,司马怀瑾毫不怀疑,他现在早已被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只不过,就是到了这个当口儿,大概是惊异过度,司马怀瑾最先浮上脑海的想法却是——
原来百里雪篁并不是真的面瘫,他也是会有表情的……嘛……
“少爷!少爷!”
最后还是元宝先反应过来,急匆匆地推开人赶了上去,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扶司马怀瑾。
然而不等他俯下身,百里雪篁立刻就冷冷地杀过来一记寒光,看得元宝忍不住心头一颤,整个人猛的一惊,登时就被冻毙在了原地,像是瞬间被点了穴道定住似的,伸着手摆在半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连嘴皮子都不敢再动一下。
好——可——怕——!
刚才百里雪篁的那个眼神,裹挟着前所未有的阴鸷,简直称得上是他所见过的目光当中最酷寒的一回,一眼之下,直入心扉,感觉连心脏都要结了冰!
待百里雪篁再度回眸,司马怀瑾已经缓过了神来。
虽然对百里雪篁那慑人的愠怒震慑得有些惊魂甫定,但勉强还是能挤出一丝丝从容的笑意。
收拢手中的折扇,因着被百里雪篁揪着衣领抵着,司马怀瑾坐不起身,只能拿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腕,温文尔雅的口吻听起来倒是十分的淡定,甚至还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戏谑之意。
“要是再说一遍,恐怕你就得把我杀了……放心吧,刚才我只不过是诓你一诓,怎么说这是你的大婚,我若当真下了药,未免也太损阴德了。”
听他这样说,百里雪篁才微微收敛了几分神态,恢复到了一贯冷漠的样子。
松开手,退开两步,百里雪篁薄唇轻启,酷寒的目光之中,仍然留着毫不掩饰的警戒之色。
“当真只是诓我?”
见他如此紧张,司马怀瑾忽然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一直以为百里雪篁是清心寡欲的,甚至是无情无欲的……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不过是一句戏言,就让他暴跳如雷,气成了这个样子。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若不是亲眼看见,只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给你下药,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干?倘若我真的下了药,同你结了仇,终究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你又担心什么?再者……退一万步讲,即便刚才我真的动了手,看你刚刚气成那样,我还能不把解药给你?”
一番话,司马怀瑾说得慢条斯理,丝丝入扣,有理有据,让人无法不信服。
百里雪篁虽然同他不熟识,但多少了解他的为人,知道司马怀瑾不是那种喜欢寻衅滋事的性子,适才他之所以故意那么说,大概只是为了礼尚往来,“回报”司仪的那一声“二拜高堂”。
这么想着,百里雪篁即便挥了挥袖子,轻哼一声退开两步,不再跟他计较,只言语之间还不乏怒气。
“这么说来,在下还得多谢司马二少爷高抬贵手,手下留情了?”
“谢字不敢当,虽说是戏言,然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百里兄海涵,切勿介怀在心,影响了百里兄大喜之日的心情。”
在元宝的搀扶下,司马怀瑾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方才摔得狼狈,却不见丝毫的尴尬,举手投足之间依旧从容优雅,文质彬彬,看得四下的少女忍不住荡漾了一颗颗春心。
听出了司马怀瑾的言外之意,百里雪篁又是面无表情地淡然一哼。
“此事不牢司马二少费心,二少只管吃酒便是,在下就不奉陪了……”
说着,不再等司马怀瑾回话,百里雪篁即便一挥大红色的袖袍,转开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开去,却不是去招呼别的宾客,而是径自绕过几方圆桌,直奔后院而去。
看着他那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像是担心还会发生什么别的意外似的,片刻都不愿在大厅里多呆,司马怀瑾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卿本冰山,奈何眼瞎……娶谁不好,偏偏娶了那个不安于室,成天状况百出,混在一群男人堆里招蜂引蝶的百里长歌。
自从得知百里长歌上了天岐山的消息后,再加上受了司马重偃和司马青柠的熏陶,时不时就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名字那个人,司马怀瑾对百里长歌的印象理所当然好转了不少,至少没再把她当成痴傻蠢笨的花痴郡主看待。
但除此之外,凭着百里长歌在书院里的所作所为,司马怀瑾也很难对她有什么更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