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点,在白司颜这样的照顾之下,百里雪篁本就倾颓了一半的心船,此刻彻底地没入了水面之下,至此万劫不复。
折腾了好一会儿,白司颜才总算挑开了他手指上所有的木刺,本着医者良心,她没好意思在他的伤口上动手脚,一挑完刺儿就干脆利落地上了药,用白纱将伤口包扎了,最后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笑着哄百里雪篁。
“好了,这样就不疼了。”
对上那张灿烂的笑脸,从屋外照进来的阳光斜斜地打在白司颜的面庞上,反射着一层薄薄的微光,看得人有些炫目……有那么一瞬间,百里雪篁甚至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刹。
在这个府宅里,只有他和她,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白司颜却是很快就站了起来,拍拍手,习惯性地整理好药箱,继而回头问向百里雪篁。
“事情都办好没有?”
百里雪篁自然知道她问的是喜宴的事,即便点点头,却是没有透露太多,只简单地回了几个字。
“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到了晚上自然水到渠成。”
白司颜当然不担心,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的门牙什么时候能补上,要不然当一个缺门牙的新人……呵呵,那样的画面,真的是想想都快醉了。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去那个什么……幽寒谷了?”
“嗯。”
百里雪篁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去准备下,我们马上就出发。”
“好嘞!”
想着能补上门牙,又四两拨千斤地将百里雪篁蹂一躏了的一通,白司颜的心情顿时就明媚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就跑了开。
身后,一等她跨出门开,百里雪篁就迫不及待地扑向一旁的小圆桌上放着的甜点……那矫捷的身姿,那迫切的身形,用“扑”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结果,还没等他的手指触及桌上的甜糕,白司颜的声音忽然又从门口折了回来。
“对了,那个……”
一听到白司颜的声音,百里雪篁立刻以更为矫健的身姿站直了身体,继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回头看向白司颜。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咳,本来是有的,不过一转头我就忘了……”挠了挠鼻子,白司颜讪讪一笑,“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说吧。”
话毕,不等百里雪篁再说些什么,白司颜就要转身走了出去。
见状,百里雪篁完美无瑕的面庞上,终于忍不住咔嚓咔嚓地裂出了好几道细纹——
如果一开始他还不确定白司颜蒸的那盘馒头是不是故意掺了黄连的,那么现在就很明显了,她绝对是故意耍他的!
但就算意识到了这一点,百里雪篁对白司颜还是一点怨气也没有,想着自己欠她太多,被报复一下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之前一点都没有尽到当大哥的责任,原本母妃和父王就不怎么管事儿,他和月修又从来不待见这个妹妹,才害得她以前被江家姐妹那样欺凌。
那时候不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自己和月修都太过不近人情,毕竟是一个屋檐下的亲人,百里长歌只是生性痴傻愚钝,却从未真正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仗着自己才高气傲,就拿她当成笑话,却不知……那样弱小的她,在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们几个人了。
这样的醒悟,若是没有喜欢上白司颜,百里雪篁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
然而正因为对她动了心,所有有关她的一切都会变得历历在目了起来,即便是过去的往事,每每想到,已不再是厌恶,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那个时候自己要是能暗中拉她一把,她的日子肯定会好过许多,好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他只希望白司颜能尽快消了气,真心实意地对他。
尽管……百里雪篁心知肚明,他没有资格这样要求白司颜。
她追逐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弃如敝屣。
而现在换成了他追着她,别说只是吃几个掺了黄连的馒头,哪怕她对他再过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满。
想到这里,百里雪篁没再看桌上的甜品一眼,后一脚跟着转身走了出去。
不过是一口黄连,便是鸩酒,他也甘之如殆!
稍微收拾了一番行礼,在检查银票的时候,白司颜极度惊悚地发现——
“怎么只剩下一半了?!天啦,你是不是偷偷藏起来了?!快交出来,这是我们夫妻共同的财产好吗,不准私下存私房钱!”
听到“我们夫妻共同的财产”这几个字的时候,百里雪篁不由心头一动,对上白司颜那两道不可置信的眸子后,却只能摇摇头。
“我没有私藏。”
“这怎么可能?!”白司颜还是觉得不可理喻,“这可是银票啊!银票!你买下这宅子也不过用了几张而已,剩下的那些,你都拿去干什么了?”
百里雪篁微抿薄唇,却是守口如瓶。
“不要给我装哑巴!”
白司颜已经开始很自觉的上演了妻管严的角色了。
“你给我说清楚,那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虽然说偷这个钱很容易,但也经不起你这么个花法啊!还没成亲你就这么败家,等成了亲,我是不是要跟着你喝西北风去了?!”
终于,看着白司颜一脸怒不可遏,肉疼心紧的表情,百里雪篁惜字如金地回答了几个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你少给我敷衍了事!你知道挣钱有多辛苦吗?!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谁养得起你啊?不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吗?二哥那么能招财,怎么你就这么能散财呢……等等,不行,我得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跟你成亲……”
听到白司颜这样说,百里雪篁不免目光微烁,没有正面回答白司颜的问题,但也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