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一副淡漠的笑容,指了指冬梅手上的锦袋,道:“我方才瞧见冬梅姑娘将东西塞到玉泉手中,这是要送给玉泉的?”
“不……”冬梅正要缩回手去,玉珺眼明手快将东西截了下来,掂在手里,是沉甸甸的分量。她笑着递给玉泉,道:“玉泉,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既然是林夫人诚意相求,那你就去看看,能不能治,总得看过才行。再者说,林夫人只是命令这位姑娘请你回去,你若去了她也就完成了任务,举手之劳罢了,你就当日行一善么。”
玉珺将东西一抛,打了个眼色让玉泉收下。
“玉小姐说的在理!”冬梅眼睛一亮,随即看到玉珺,燃起的希望又退了回去,“玉大夫若是今日不方便,还是改日吧。”
“为何要改日?”玉珺和颜悦色笑道:“姑娘方才还说得那样急,林大小姐的情况想必真不大好。不如这么着,我随玉泉一起过去看看你家小姐……”
“不不不,”冬梅赶忙道:“怎么敢劳烦玉小姐!我还是……我还是去问问其他太医吧。”
“姑娘莫非不信任我!”玉珺了冷笑一声沉下脸道:“我如今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太医,姑娘若是怀疑我的医术,就是怀疑圣上的决策。姑娘是这个意思么?”
冬梅只觉得后背一紧,赶忙摇头,玉珺又带了笑道;“若说起来,我和你家小姐也有些渊源。这次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更是一种缘分,我也应当上门看看她才是。你前头带路吧!”
玉珺几乎是半带威胁地押着冬梅领路,玉泉本要开口劝阻,被玉珺一个眼色压了下去,他无能无奈地跟着,心中却是叫苦不迭:看这架势,这位姑奶奶是真动怒了。几个女人打架的场面他是真没见过,可若他不跟着,她定要吃亏,那可不行!
玉珺一路跟着冬梅,见她磨磨蹭蹭,也不着急,只平心静气地跟着,眼见着到了李媛下榻的宅院,冬梅还没通禀,就听屋子里哐当一声脆响,几个人都是怔了一怔,就听一个尖锐的女音传出来,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
“娘,我脸上疼,我疼……大夫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样!!那不是我,不是我……”
“你别怕,娘会找大夫治好你的!”李媛安慰的声音显得格外的低弱。
冬梅担忧道:“玉小姐还是别去了?我家小姐自从醒来之后情绪就不大稳定,一边嚷着要镜子,拿了镜子又要摔,我只怕玉小姐会被伤着。”
“无妨,你进去告诉一下你们夫人吧。”玉珺弯了唇角。
冬梅无奈,只能在门外低声道:“夫人,玉泉玉太医来了。”
“当真?”屋子里李媛一惊,赶忙道;“快请玉太医进屋!”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来,玉泉进了屋,她真是满面笑意。连林南蔷的哭腔也转作了欣喜:“是玉太医么?他是不是带了舒痕膏来?快,快扶我出去!”
二人的笑意很快就凝固在脸上,转而变成了愤怒的低吼:“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替你治病啊!”玉珺施施然坐下,抬眼看向林南蔷。
从那么高的悬崖落下去,她身上的伤似乎并不重,不需要任何人搀扶她就能独自站立着。可是任何人都能一眼就看出来,她并不好。平日里如仙女一般的人,此刻鬓发凌乱,眼睛下是浓浓的青影,脸上泪痕斑斑。她原本就是个纤瘦的人,可不过两天功夫,她像是又瘦了一圈,瘦到脱了形,让玉珺一瞬间想到了“形销骨立”四个字。
这都不是最严重的。
在林南蔷的脸上,有一道从右边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她眉间的伤痕,不知被什么刮伤,皮肉翻出,狭长且深,周围青肿,可见细小的伤痕。张太医显然已经尽力替她医治,可是抆了药剂之后的伤口,却更加吓人。
屋子里不知为何不开窗,四周都挂着厚重的帘子,屋子里只点了几盏灯,昏黄地让人觉得阴森。
在这种的情况下,林南蔷更像是黑夜里的罗刹,只有两颗眼珠子依旧冒着幽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