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旁边的张老太太也劝道:“你在外面一上午了,先吃东西把肚子填饱。”

张大爷沉默了一下,起身去吃面条,魏干诚等人特意等到他快吃完的时候,才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问张老太太:“请问这是你们的儿子张天宝吗?”

张老太太眯着眼看去,照片中的人衣衫整齐,面无胡须,这是从某个证件上扣下来的寸照,她好久没有见到整整齐齐的张天宝,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

“是他。”

魏干诚问:“你们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多月前。”张来太太记得很清楚,一个多月前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像个土匪强盗一样抢了他们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还踢了她一脚,扬长而去。

“是这样的,三天前在海边发现一具尸体,我们怀疑被害人是张天宝,还需要请您俩老到警局认一下尸体和做个dna对比。”

话说完,屋里陷入久久的沉默。

张老太太粗糙的手指来回搓大拇指上的关节,说明内心并不想外表显露出的这么平静。

过了会,张老太太探脖子往餐桌方向说:“老头子吃完了你去警察局认一下尸体。”

她的声音带着江北城独特的口音,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老头子,你去菜市场买个菜。

“嗯。”

瓮声瓮气的回应声。

呼啦呼啦,

这是大口吸食面条的声音。

不一会碗就见底了,张大爷把碗端起来把里头的汤喝了。

张家俩老的反应不在魏干诚等人的预料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拗,这些像是写在白纸上死气沉沉的字,与他们无关。

这时张大爷走过来,“你们要回警局吗?我看到你们的警车在下面,回警局可不可以捎上我老头子一程?”

老爷子是个普通居民,坐车这种小事情寻求警察的帮助,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好意思。

魏干诚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上了警车没有人开口说过一句话,安静的到达警局。

验尸房内很安静,魏干诚对法医点点头,白布被扯开,一具浮肿腐烂的尸体呈现在眼前。

恶臭在验尸房弥漫,刺激众人的嗅觉,哪怕对这些气味不陌生的魏干诚等一众警察,脸上都难掩嫌恶之色。

尸体腐烂程度太深,少了半边脑袋惨不忍睹不说,气味实在太臭了。

而这一切没有给张大爷造成任何困扰,他在认尸,真的很认尸。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任何地方都没放过,看的很仔细。

“他五岁的时候摔了一跤,右膝盖上一块月牙形的疤。”

“十四岁的时候和同学打架左边胳膊被刀子划伤。”

“十七岁的时候到别人家里偷东西摔下来,有跟脚指头摔变形。”

认真的程度让魏干诚心底生出愧疚。

张大爷道:“麻烦你们把他翻过来一下。”

法医沉默的把尸体翻过来。

“他背后有道伤口,是我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打的。”

张天宝的身体严重浮肿腐烂,张大爷口中的伤痕,有些认得出,有些已经忍不出。

法医取了一个袋子走过来,把东西拿出来一一摆置出来。

“这些都是从死者身上取下来的物品,您鉴定一下。”

张大爷仔细看完,指着其中的一枚红绳绑着的玉佩说:“衣服裤子那些东西不记得了,这块玉是我家老婆子在他十六岁时候给他求的平安玉。”

认了尸,警方安排张大爷抽个血,和尸体做dna对比,才送回家。虽然可以百分之百确认尸体就是张天宝,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确认了死者身份,有警察道:“张大爷,我们送你回家吧。”

这么问不是警察闲的无聊,他们是怕老人承受不住。

张大爷的情绪太平静了,好像死的是别人儿子一样,平静的很诡异。

张大爷没有拒绝警察的好意,年纪大了做公交车会被司机嫌弃。

送张大爷回去的是魏干诚,路程走了大半,临近红星小区的时候,张大爷突然开口道,“他把老婆打跑了,打孩子,东偷西摸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街坊领居都在诅咒他早点死,现在他终于死了。”

这段话说的太突然,魏干诚没缓过神,导致气氛尴尬安静。

总要说点什么宽慰一下老人的心,魏干诚斟酌语气道:“张大爷您别难过,很多时候人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说的话都是口不择言,并不是故意诅咒人。”

“我没有难过。”张大爷平静的说:“他活着的时候天天想办法从我和老婆子身上搞钱,死了还能给我们减轻负担。”

说了这句话张大爷继续说:“就在这里停车,我还要道小区扫马路。”

警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魏干诚几度欲言又止想开口,张大爷边下车,边自言自语的唠叨:人死了,生活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