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不是在香港吗,能拿这楼干什么”
“谁知道,但空着也比拆了好,这是多少老首都人的回忆呀。”
池世秋和万星明穿着水衣子,坐在椅子上,另外一个京剧化妆师负责给他们打底,盛慕槐就替池世秋涂指甲油,边嘱咐他“涂好以后手别动,摆在桌子上晾干。”
池世秋的手指修长白净,指甲从来都剪得很短,现在为了演戏特意留长了些,涂起红色来形状很是好看。
池世秋左右看看自己的手,笑了“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涂指甲油的一天。”
“多好看呀,女生都羡慕的手呢。” 盛慕槐说。
池世秋本来就白皙,打过底妆后整张脸和粉扑子一样白,更显出眼周与额角底红的浓烈。
“闭上眼睛,我给你化眼妆。” 盛慕槐拿起一只刷子,沾上胭脂,凑近池世秋开始画起来。他的睫毛既长且密,在刷子下微微轻颤。
池世秋耳朵尖晕开一点红,不大自在地往后面退了一点,被盛慕槐阻止了。
“别乱动。”
她的手很稳很快,把胭脂在他眼皮上晕染开,那颜色就像是深浅不一的桃花瓣,又十分贴合池世秋眉骨的轮廓。
盛慕槐还是想把池世秋往爷爷的扮相上靠近,所以胭脂的面积也铺陈的大了一些。
“我要画眼线了,别动。”
万星明也好奇地围过来看盛慕槐的化妆步骤。
盛慕槐有一点近视,画眼线时身体便离池世秋更近了,一只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一只手拿着笔在他眼角画出一道斜飞的浓墨。她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却没想到在外人看来,这幅景象会有多暧昧。
正在这时,化妆室的门被推开了,胡子阳带着凌胜楼进来了。
他们正好看到了盛慕槐抬起池世秋下巴靠近的这一幕。
盛慕槐一边填充勾勒还一边说“你的眼睛形状好,太适合旦角扮相了。其实你演老生就够风流的了,如果演旦角,那咱们都没饭了。”
池世秋轻笑“盛老师是要折煞我还是要鼓励我”
“都有都有。来,睁开眼睛我看看。”
池世秋睁开双眸,本来清澈的眼睛被浓黑的墨线勾勒成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盛慕槐用两只食指指尖轻轻提起他的眼角,满意地点点头。
凌胜楼的脸黑得都要滴水了,心里醋海掀起波澜。
他是想圆槐槐一个梦,但池世秋这小子绝不要想再钻空子。
胡子阳想开口叫他们,凌胜楼却伸手拦住了他。凌胜楼比自己高半个头,气势逼人,又是金主爸爸,胡子阳当然听他的意见,两个人于是不做声继续在门口干站着。
凌胜楼的想法很简单。
槐槐做事一向认真,辛韵春,也就是电影里荣泠春的原型对她很重要,他不会打扰她给荣泠春上妆。
但他也知道,对盛慕槐来说,爷爷就是爷爷。事实上,当池世秋饰演荣泠春的那一刻起,也就等于输了。
用大红胭脂给池世秋涂上饱满而带笑的唇,妆面就画完了。
盛慕槐还没来得及欣赏和调整,胡子阳忽然发声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的投资人,也是胜望班的班主。”
啊,就是那个不要命的狼人和出手阔绰的金主爸爸,他到片场了。
怀着敬佩的心情,盛慕槐一回头,却呆住了,这人的脸自己绝不会认错,什么胜望班的班主,原来就是大师兄,是凌胜楼。
他比最后一次在首都见面时更高了,剃了一个寸头,手上戴一串佛珠,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浑身都充满了沉淀后的硝烟味。
只这一眼,盛慕槐就知道,在他们分别之后,他一定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
可凌胜楼看向她的眼神还同从前一样,就好像这七年只是一个转瞬。
“大师兄” 盛慕槐把沾满胭脂的笔扔下,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凌胜楼,不知为什么鼻子发酸。
七年了,她不知道那一次无心的告别,接下去的就是一连串的事故和故事。
“槐槐。” 凌胜楼的声音也比往常低沉。
他紧紧将她圈进怀里,从前即使在离别时,他都是虚虚的搂住她,不敢逾界,因为他怕控制不住心中不该有的感情。除了那天大雪中塌台,他急疯了才没顾那么多。
可这次他的手臂却很用力,他现在终于有不再放开的资本。
胡子阳看看身边这对紧紧拥抱的男女,再看看画了戏妆都遮不住沉郁脸色的池世秋,一头问号。
不是我来介绍投资人的吗,怎么这位也是盛慕槐的老熟人这什么琼瑶剧的氛围,我是不是跑错片场了
其实这个拥抱的时间并不长,盛慕槐很快就放开了。她心里五味杂陈,有好多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说
“爷爷也在,我带你去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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