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趴在师广陵怀里,安逸得很,风吹不到她,又晃晃悠悠地在云中穿梭,就产生几分睡意。她这几天休息得都不好,昨天晚上又发烧,折腾了那么久,想睡也很正常。
但是她也没能迷糊多久,要睡不睡的,秦淮突然觉得心脏处被猛地扯了一下,瞬间将她疼清醒了。
秦淮迷茫地睁开眼,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刚刚叫她瞬间清醒的痛感又来了,不是错觉,心脏处狠狠抽搐一下,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但是那种疼痛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秦淮的惊讶和疑惑还没退,疼痛就消失了。那时他们恰好落到了地面上,师广陵正将剑收回干坤袖中,落在后面的两位师侄也赶了上来。
秦淮仰起头往四周环顾一圈,只见此地群山环抱,山上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周围的山很高,高耸入云,半山腰有飘渺云丝缓慢游过。众山之间,正对着他们直面的方向上,一道汉白玉堆砌而成的天梯从云层中陡峭地插下来,落在面前,向上又连接着数不清的台阶,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能来的地方。
“……这里是?”
樊离从后面跟上来,笑着说:“这里就是逍遥宗了!”
秦淮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感慨几句,类似于真宏伟啊真壮观啊之类的话,她却莫名涌出一股悲伤的感觉,从心脏最深处……又疼又酸。
秦淮以为自己又是像刚刚那样产生了什么错觉,往前走一步,心脏处的绞痛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她捂着胸口咬牙强忍,一句话都说不出。
师广陵很快察觉出秦淮的异样,低下头询问她:“阿淮?你怎么了?”
感觉不太好……好像心脏病发了似的。
秦淮摇摇头,只捂着胸口不说话,她努力深呼吸几次,想忍着,那种绞痛却越发强烈,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师广陵突然弯下腰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往天梯上走去:“樊离,玉荆,三师弟身在何处?”
樊离此时也察觉出异样,先师广陵一步扑上天梯,直接腾云而上:“师叔随我来!”
秦淮蜷在师广陵怀里微微颤抖,她都快郁闷死了,妈的路上发烧就算了,第一次来人家家里还整了一出心脏病,怎么这么背!不对,应该是尴尬!太尴尬啦!
她抓着师广陵的衣服急促地喘息着说:“你给我……搞点灵力试试。”
——之前发烧就是他往自己额头上点了一下就有好转,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也是这个原因。
师广陵显然也记起来,他将指尖点在秦淮额心,将自己的灵力输入进去,秦淮猛地松出一口气,然后试着呼吸了几次,疼痛终于消退。
师广陵却没打算停下,樊离在前引路,他们三人一路往其中某座山峰攀登上去。
秦淮看着越来越近的山顶,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脸“唰”一下流下来。她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他妈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淮?”
秦淮轻轻喘息几次,哽咽道:“我好了……我挺好的,心口不疼了。”
师广陵皱起眉头,抱着秦淮落在太极峰峰顶的一处洞府前面,正要迈步进去,却被秦淮抓住衣服。
秦淮心里惊讶,却无法自控地哭成了个泪人,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说:“别进去,我觉得……我觉得这里面……有不好的东西……我不想来这儿……”
玉荆在一旁瞪大眼睛:“秦姑娘,你莫要乱说,这是师父的洞府,怎会有不好的东西?”
秦淮却抱着师广陵一个劲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这么觉得……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师父不好,我只是不想在这里……长泽,我不想在这里……呜……”
她说到后面捂着嘴泣不成声,只是在师广陵想带她进去的时候非常抗拒,整个人缠在他身上鬼哭狼嚎:“不要!!不要!!!”
秦淮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她分明是第一次来逍遥宗,更是第一次上这座什么太极峰,怎么就会觉得里面有不好的东西了呢?太奇怪了……
师广陵对此无法,他总不能把秦淮强行拖进去吧,且看她的样子,真把她强行拖进去了,秦淮说不定会当场哭晕过去。
樊离在一旁等了一会儿,靠过去轻声问道:“师叔,怎么办?”
他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转身便走:“回抱朴峰。你与三师弟说一声,他有时间便来我处。”
师广陵说完这句话,就抱着秦淮腾云离开。
离开太极峰后,秦淮慢慢冷静下来,但是脸上的泪还没干,眼睛里也不停滚出泪来,那样子实在可怜。师广陵空不出手帮她抆眼泪,只能尽量用袖子护住她的头脸,以免令冷风吹进来,使她受凉。
他们离太极峰越来越远,秦淮哭了一阵也慢慢止住哭声,但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哭了一场,身心俱疲。
她靠着师广陵轻轻喘了会儿气,闭上眼睛:“道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像控制不住我的身体。”
师广陵低头看她一眼:“我知道,没关系,你不想去就不去。”
他这样说着,从半空落在地面上,周围的云雾散开,他们已经在另外一座山上了。
抱朴峰山腰处有一栋房子,从远看就觉得会是仙境一般,但是房子外面很怪,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云海翻滚。
秦淮抬头看向他,眼底的泪光冷冰冰的:“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很恶心,我明明第一次来这里,也没见过那个洞府的主人,但是就是不想进去,我一靠近那里就浑身不舒服,难受得慌……我怎么会这样?好像我不是我了,心绞痛,心里难过……我以前眼泪窝也没这么浅啊。”
师广陵觉得秦淮情绪有些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阿淮,你不要想太多,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
秦淮从师广陵怀里跳下来,四处看了看,她这时倒是全好了,也不恶心也不心绞痛,更没有发烧,就好像之前那种强烈的反应是幻觉似的。
“你总让我不要多想,那怎么可能,我的身体反映出状况,还是我自己最先知道。”
秦淮说着,叹了口气,她突然向山崖边跑过去,师广陵飞身上前拉住她:“那里不能去!”
秦淮乖乖地停下来,却甩开师广陵,向万丈深渊底下看去,全是云雾:“这里可真美。”
师广陵皱着眉头跟过来,紧紧站在秦淮身后,后者察觉到了,转过身背对着悬崖看向他:“你干嘛跟我这么紧,怕我跳下去自杀啊?”
“……”
秦淮看着他笑了笑,突然后退一步。
“阿淮!”
“我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