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湖不置可否,目光看向年轻两女。
两个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相端正,一问,也是别人家发卖出来的婢女。
李宁湖对人家发卖出来的,不是那么放心,总觉得大约是犯了事的。这两女子买回来也到了婚嫁年纪,替她们操持婚姻,是一件麻烦事,不替人操持,未免不人道。再者她也不是要买贴身婢女,这开铺子做买卖,还是男子出面好。她开铺子这么久,谁上门来都没瞧得上她,全都以为唐秀才才是掌柜。
她转脸看向三名年轻男子,其中前头站着的两男子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家人,皮肤的过度黝黑使他们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也许只有十七、八岁,但看着都有二十了。一个有点大小眼,一个牙龅得都要横戳出来了。
李宁湖啧了一声,这开铺子做买卖,得讲究一个五官端正吧
看着李宁湖一言难尽的神情,蔡婆子道“如今不是灾年,这成了年的,多数都能混得一口饭吃,不会卖身。大户人家,要么是买了不到十岁的孩子从小养起,要么就是家生子。姑娘如果想雇人,我倒是有些好介绍。”
但李宁湖酿酒是有独特密方的,现在的兰馥酒还不值一提,往后的酒方可就宝贝了,卖身契不在她手上,她不放心。
李宁湖就看向最后那名年轻男子,他一直很低调的站在人后。
蔡婆子喊了一声“窦玄章,躲着干什么,快些上前让李姑娘看看。”
窦玄章缓步由门侧的阴影处走出,门口的光线逐步照亮他的侧脸。
身如青竹,面若冠玉,乌发半束,步履从容,虽一身粗布褐衣,不掩风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李宁湖一怔,看向蔡婆子“婶子,您这是领错了人,走错了地吧”
蔡婆子叹一声,拉着李宁湖走到一边“我也不瞒您,这人是个罪奴,家里犯事被罚卖,一世不得脱藉的。这处理罪奴的小吏似乎同他家有些交情,特地把他交待给我,让莫将他卖入下九流的地儿。”
蔡婆子瞒下些话没说,她初时接下这人,如此品貌,她还以为自己占了个天大的便宜,谁知道竟砸在手里了,领着往高门大户去了几次,愣是没人肯买。想卖给商贾,这些商贾也一个个滑不溜手,不肯接手。她又应了人家,不敢卖到烟花地、戏子班,只得一日日养着这人,所幸那小吏行了方便,所费身价银子不高,不然得亏得心疼。
李宁湖是个傻鸟啊,她完全不懂这些七弯八绕的,她就有从小帮家里酿酒卖酒的经历,才刚大学毕业,说是才出象牙塔也不为过,一看这人生得如此之好,就觉得有他来卖酒,恐怕要赚翻了,美人配美酒啊。
她走到窦玄章面前“读过不少书吧”
窦玄章垂着眼,声如溪水击石“读过一些。”
李宁湖又问“可会算账”
窦玄章答“会。”
李宁湖拿出账本,给他看了看,她记账是用了表格的,比起同时代来,非常先进。
窦玄章凝神看了片刻,很快就找着了规律,目光微动,有些讶异的看向李宁湖。
李宁湖指着账本挑了几个问题问他,他都答对了。
“我这儿目前请不得许多人,要记账,也得招待客人,不能闭着嘴不说话,你能行吗”
窦玄章微微点头“可。”
李宁湖心里满意,把蔡婆子拉到一边低声问“婶子,此人身价银子几何”
她还是不大好意思当着人的面讨论卖身银子,这把人当货物是大环境,她也仅能给出这一点体贴了。
屋中站着的几人都多少有些惶恐紧张,尤其是两个小姑娘、两个年轻女子并那名婆子,知晓这是到了论价拍板的时候了,这小姑娘看着脾气不坏,若得了这么个主家,总好过跟个满肚肥肠的男人。
偏窦玄章无动于衷,好像被称斤论两的不是自己。
蔡婆子见李宁湖有接手的意思,心里暗喜,伸出两根指头“二十两银子。”
李宁湖心里卧了个大槽至于这么贵吗
李三郎和李四郎也都震惊了,姐弟三人眼都睁得圆溜溜的,看起来像三只黑脸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