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二老爷缓缓后退,跌坐在太师椅上,打算闹事的,也只能打算一下而已。

后来,二房几人面色惨然地去了西府。

袭朋还没好利落,要人搀扶着。

二夫人自出门到东府,时不时就看到他,眼中又是心痛又是恼怒。

不争气……不争气!

到了东府内宅,看着洪氏惺惺作态,又是一阵一阵的反胃。

她暗自咬牙,要尽快把这个儿媳妇除掉!

怎么除掉呢?她不由头疼,心知自己一没宁氏的嘴皮子,二没宁氏的隐忍和手段。

难不成要求宁氏帮忙?

不行的。东府现在这般踩踏西府,固然是因多年恩怨而起,可要想一笑泯恩仇也是绝无可能了。便是她有那个心思,二老爷也不肯——他还始终记着自己被袭朗害得丢官、如今不能出仕那笔帐呢。

况且她一个妇道人家,总不能在明面上干涉男子做什么,也只能在料准二老爷以卵击石的情形下出手阻挠一下。

最要紧的是,娘家也不会在失势之后便会即刻俯首弯腰巴结东府。势力没了不可笑,要是连风骨都没了,成了人们眼中的墙头草,那才最要命。就是做梦都想,也不能做的。

想到娘家,二夫人忽然心头一喜,不是还有娘家人么?大嫂对内宅的事可是门儿清,问她就好啊。

是以,蒋家人过来的时候,二夫人拉着蒋夫人到了隐蔽之处说话,把洪氏的事如实相告,求大嫂给自己拿个主意,说出细致的章程。

蒋夫人思忖半晌才道:“她那样的不管不顾,依我看,多半在闺中就不安分——这花痴是见着好看的人会犯,见着稍稍过去的人怕是也会犯。你设法让人去她娘家打听一番,或者询问她的陪嫁丫鬟一番,实在不行就用点儿不见伤痕的私刑,不就什么都说了?自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能成真容易行事。不能成真的话,你设个圈套不就行了?咱们可不能由着那等贱人日日在眼前晃……”她揽过二夫人,附耳低语一番。

二夫人听完,要不是顾忌着家里有丧事,真就眉开眼笑了。

☆、59|58·57·56|·2·3+0

老夫人小殓、大殓之后,停灵四十九天。

停灵期间,做法事超度。达官显宦纷纷前来吊唁。

老夫人病故当日,大老爷就上了折子,为母守孝,在家丁忧。皇上当即同意,命太子、睿王、淮南王代表皇家前来吊唁,宽慰了大老爷一番。

老夫人大殓之后,大老爷就撑不住了,卧病在床。直到老夫人出殡那日,才强撑着送老夫人入土为安。

面壁思过的袭修暂时被放了出来,每日里与袭朗、袭刖一起应承外院宾客,分外的沉默。

冬日里,这一场轰动京城的丧事结束时,已近腊月。

内宅这些女子都累得不轻,但是每个人都默默地承受下来。

事情过去之后,袭府闭门谢客。大老爷因为病得不轻,实在没法子去老夫人坟前丁忧,这件事便落到了二老爷身上。

香芷旋每每想起那一段日子,都觉得似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沉闷的梦。

唯一让她生出点儿情绪的,是香家老太太到了京城。冬日出行本就辛苦,加之北方正是严寒的时节,香老太太在路上就有点儿不舒坦,到了香家在京城的宅子之后,好生将养了一段日子。自然是没能过来吊唁,只让香若松、香大奶奶代表香家出面。

起先想着,老夫人出殡之后,她缓两日就去看看老太太。到底是她名义上的娘家,知道老太太不舒坦还不回去,香若松就要炸毛了。

但是精神一松懈下来,她才知道前一段到底有多累。这一睡,就昏昏沉沉睡了好几日。总是迷迷糊糊洗漱一番,用饭请安回来之后就继续睡,午膳、晚膳都不肯起身。袭朗跟她没辙,让丫鬟用小炕桌给她送到床前。她这才坐起来用饭,推开碗筷又继续睡。

的确是累坏了。她好几年都是只用脑子绝不肯费力气的人,前一段却要帮着大夫人忙忙碌碌,再者哭灵、哭丧也实在是很耗精力,大男人忙这一场下来都是身心俱疲,何况她了。

人死大过天,老夫人生前怎样,都已成昨日黄花,她不会为这种事叫苦,只是身体实在吃不消而已。

她去看望老太太的事,就往后推了,只让蔷薇去传话,说有点儿不舒坦。

没想到,几日后的上午,老太太由香大奶奶陪着来看她了。

两个人先去了宁氏房里,叙谈一阵子,由宁氏陪着来到了清风阁。

香芷旋一听,连忙挣扎着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穿戴齐整,到了厅堂相迎。

宁氏和香大奶奶一左一右陪着老太太走进门来,前者正在说道:“之前老四媳妇帮着我忙里忙外,很是辛苦,身子骨又本就单薄,事情一过,便受不住了。怪我。”

老太太就道:“那孩子自小身子骨的确是单薄了些,在闺中的时候一直调理着,到底是底子差了点儿,你能这般体恤,便是她的福气。”

香芷旋走上前去行礼,满含歉意地道:“本该我回去探望祖母,偏生身子不争气,还要劳累祖母过来看我,这心里真是……”

“祖母怎么会怪你呢?”香大奶奶笑着携了香芷旋的手,“她老人家记挂着你,前两日就说要来,只是身子也不大舒坦,我强行拦着,便到了今日才能成行。”

香老太太则是笑眯眯的打量着香芷旋,语气透着疼惜,“嗯,气色有些不好,也瘦了点儿,平日自己当心调理才是。”

香芷旋恭声称是。

宁氏虚扶着老太太落座,转到下手坐下之后,笑笑的看着祖孙两个。

祖孙两个相见,没有寻常久别再见的泪水,只是笑着寒暄。

算起来,香老太太是五十几岁的年纪了,只是身量不高,肤色又很是白皙,再加上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便只有四十几岁的年纪。年轻时必然是个娇小美丽的女子,此刻看来是满面和善气度优雅。

想象中,宁氏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满眼市侩精明的人,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她觉得香老太太这样的人,兴许比老夫人还要可怕——伪装到了这个程度,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做不到的。

老四媳妇就是在这样一个人眼前度过了十几年……年纪虽小,遇事却很是灵活,让人吃瘪的花样就不知有多少。这一点,香老太太怕是功不可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