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康熙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听佟贵妃多言半句,直接命人堵上佟贵妃不停叫嚷的嘴巴将她拖了下去。

康熙此时回过神来,望着年兮兰怀中近五个月大的男胎,反而松了一口气,赶忙唤刘声芳上前为年兮兰诊脉。

刘声芳连忙上前仔细为年兮兰诊治,片刻之后却松开了紧拧的双眉,轻声向康熙禀报道:“启禀皇上,熙嫔娘娘与腹中的龙胎皆平安无恙。只不过,熙嫔娘娘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因此才会导致轻微的出血。幸而熙嫔娘娘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血也已经止住了。奴才再开几服安胎药给娘娘服用,必可保娘娘与腹中龙胎平安无事。”

刘声芳说道此处,忽然面色凝重的盯着年兮兰身旁尚未干涸的一滩汤药,仔细查验了一番,随即面色沉重的禀报道:“此药里有极重的红花,是极为霸道的堕胎药。怀有身孕的妇人只要喝上一口,便足以打下已经成型的胎儿。幸好熙嫔娘娘不曾喝下此药,否则腹中龙胎必定难以保全,就连熙嫔娘娘只怕都会受到牵连,以后再难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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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听闻刘声芳的禀告,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看着怀中年兮兰双颊上狰狞的指印及被咬破的犹带血迹的樱唇,心中不由得再次弥漫起层层叠叠、绵绵密密的不安与恐惧。

康熙神色阴郁的看了看年兮兰怀中不知姓名的死胎,命宫人将死胎移走,抬头对刘声芳吩咐道:“你去仔细查查那个胎儿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因何而死?”

刘声芳不敢怠慢,赶紧前去仔细查验。

康熙怜惜抚摸着年兮兰脸上的伤痕,为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轻柔的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寝殿放在床榻上。

芳蔺与刚刚被救出的芳婉、木槿、孙嬷嬷见年兮兰被折腾成这副模样,皆纷纷落下眼泪,跪倒在康熙面前不住的磕头请罪。

康熙拧紧眉头摆了摆手,“你们都先起来吧,过来服侍你们主子要紧。芳蔺、芳婉,去取些干净的寝衣,再打一盆热水来。木槿,找刘御医取些上好的伤药,要止疼效果好些的。”

三人闻言立即抆了抆眼泪,即刻分头行动。芳蔺、芳婉不过片刻便将寝衣与热水取来。两人正欲上前帮年兮兰梳洗更衣,却见康熙亲自动手解开年兮兰身上的衣衫,厌恶的将染有血迹的湖绿色旗装扔到地上,“将这件旗装拿出去烧了!以后都不要让这个颜色的旗装出现在熙嫔面前!”

孙嬷嬷从未见过康熙对任何一位妃嫔如此上心,连忙应诺着捡起地上的湖绿色旗装,按照康熙的旨意将这件衣服拿去后院烧掉,随后又将衣箱中剩余的两件湖绿色旗装尽数处理干净。

康熙动作轻柔的解开年兮兰的衣衫,锐利的视线一寸寸掠过年兮兰身上的肌肤。当看到年兮兰手臂上几个青黑的指印及双腿间干涸的血迹时,康熙脸色愈发难看。

康熙轻柔的抚摸着年兮兰手臂上的伤痕,眼中怜惜之情愈盛。

康熙仔细查看一番,确定年兮兰身上并无其他更为严重的伤痕以后,才接过芳婉递上前来的被热水浸湿的棉布,小心翼翼的帮年兮兰抆拭双腿间的血迹,随后亲自动手为她换上干净的寝衣。

木槿按照康熙的吩咐从刘声芳那里取来了上好的伤药,颇有眼力见的没有贸然上前帮忙为年兮兰抹药,而是恭敬的将盛着药膏的瓷瓶呈到康熙面前。

康熙取过瓷瓶,用手指蘸了一些清凉的药膏轻柔的涂抹在年兮兰脸颊与手臂上的伤处。康熙知晓年兮兰那一身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的白皙肌肤最是娇嫩无比,以往与年兮兰亲热缠绵之时,只要自己稍加用力,便会在年兮兰身上留下痕迹,真可谓是吹弹得破。

康熙在刚刚开始宠幸年兮兰的时候,还曾经很喜欢在那身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每每看着年兮兰身上那些自己留下的斑驳痕迹,康熙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满足。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康熙似乎已经习惯了将年兮兰捧在手心里娇宠的着,在得知她怀有身孕以后更是舍不得她受到半点伤害。因此,即使康熙偶尔缠着年兮兰隔靴搔痒的亲热缠绵一番,也会极为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力道,不愿看到年兮兰身上有半点伤痕。

然而此时此刻,康熙看着被自己放在心上疼宠的年兮兰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折腾成这副模样,还险些小产滑胎,只觉得被人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心中不免涌起滔天的怒火。

康熙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年兮兰被咬破的唇瓣,缓缓低下头去,轻轻在那樱唇上印下一吻,随后又伸出温热的舌,轻柔的舔去年兮兰嘴角残留的血痕。原本香甜的味道如今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康熙深邃的凤眸微微一暗,轻轻低下头去,抵着年兮兰的额头,默默的凝视着年兮兰,那极为认真的模样仿佛要将年兮兰此时此刻的面容清晰的烙印在脑海中。

康熙凝视年兮兰半晌,又怜爱的抚了抚她的长发,嘱咐芳婉与芳蔺好生照顾年兮兰,随后将木槿叫出寝殿,沉声问道:“你一向精通药理,可知是否会有女子在喝下堕胎药后,不仅腹中胎儿平安无恙,就连脉象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木槿沉吟片刻,恭敬的回答道:“奴婢也曾听闻过,有些人生来便对某些药物有着不同寻常的抵御能力,也有些人由于长期服用药物,或是经过刻意调养,也会养成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过这两种情形均极为罕见,可谓万里挑一。奴婢虽然听说过此种情形,却并未亲眼见过拥有此种本领之人。”

听了木槿的回答,康熙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实际上,早在下定决心纳年兮兰进入后宫之日起,康熙便已经对年兮兰的家世背景、成长经历、喜好专长、性格人品做过详细的调查。康熙深知年兮兰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官家小姐,除了过人的容貌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经历。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又开口问道:“之所以会发生此种情况,莫非是已经吃了解药,及时解了毒?”

木槿思索片刻,摇头道:“那堕胎药极为霸道,只要喝下一口汤药到腹中,便必会损伤胎儿,根本无药可解。倘若熙嫔娘娘当真已经喝下堕胎药,而龙胎又平安无事,便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堕胎药对熙嫔娘娘根本全无作用,龙胎与熙嫔娘娘血脉相连,自然也会平安无恙。”

康熙回想着年兮兰唇上苦涩的药味,眼神越发凝重。冷声对木槿吩咐道:“刚刚此番谈话,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晓。你先退下吧,以后好好侍奉熙嫔,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木槿连忙点头应诺,恭敬的告退而去。

康熙转回正厅,对垂手而立的刘声芳询问道:“可是已经检验完了?那胎儿究竟因何而死?”

刘声芳详细的回禀道:“启禀皇上,依照奴才的检验,这名男胎已经五个多月大小,应该是被人用堕胎药打下来的胎儿。只不过,这胎儿身子僵硬,并不像是刚刚打下来的胎儿,身上的血水也似乎过于稀薄了一些……因此,奴才大胆推断,这个男胎极有可能是昨日被人打下来后,刻意放入冰块中,以此掩盖他真正的死亡的时辰。”

康熙听了刘声芳的禀报,又捡起佟贵妃遗落在地上的供词,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即冷笑一声,沉声道:“杀人嫁祸,谋害皇嗣!真是好计谋!如此费尽心机的谋算朕的宠妃与尚未出生的孩子们,真是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康熙深邃的凤眸之中满是怒火,低沉阴鸷的语调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康熙转头瞥见地上翻到在一旁碎成几片的青花瓷碗,见瓷碗的碎片中依然残留着暗色的药渍,便示意刘声芳上前查看。刘声芳检验后,又仔细看了看散落着瓷碗碎片的地上并无半点残留的汤药,顿觉心中一沉。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沉声问道:“如何,这只瓷碗先前盛的可是堕胎药?如果朕所料不差,这应该就是在熙嫔身旁发现的洒在地上的那种阴毒至极的药吧!”

刘声芳不敢有所隐瞒,小心措辞轻声恭敬的解释道:“依照奴才的查验,瓷碗中先前所盛的汤药的确与地上发现的是同一种堕胎药。只不过,若是熙嫔娘娘根本不曾喝下堕胎药,那么……剩余的汤药,究竟去了哪里?”

康熙眼中微光一闪,缓缓言道:“碗中的汤药早已经被熙嫔尽数掀翻洒在地上,熙嫔既然不曾服下此药,腹中的龙胎自然也便平安无恙。”康熙锐利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刘声芳,冰冷的语气及阴郁的语调含有明显的警告之意。

刘声芳身子一抖,转瞬间便明白了康熙的心意,赶忙弓着身子连声附和道:“皇上明察秋毫,一语道出事情始末。奴才琢磨着,必是皇上洪福齐天,受上天庇佑,因此才能保住熙嫔与腹中龙胎平安无恙!”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你赶快下去将安胎药煎好,等熙嫔醒了以后,便可以服药了。虽然熙嫔与龙胎暂且无事,但毕竟受了些轻伤与惊吓,喝些安胎药补一补也是好的。”

见刘声芳退下以后,李德全观察着康熙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奴才听御前侍卫禀报,称在景仁宫偏殿的暗房内找到了选秀时为熙嫔娘娘验身的郑嬷嬷与许嬷嬷,两位嬷嬷皆受了重刑,脸上被戒尺打得血肉模糊,嘴唇红肿、嘴角破裂,如今说话都听不清楚,只怕要修养些时候才能重新开口。两位嬷嬷皆已经分别将事情经过写成供词,皇上可要即刻御览?”

见康熙微微点了点头,李德全赶忙手中的供词双手呈给康熙。康熙看了郑嬷嬷与许嬷嬷两人分别写下的供词,却没有李德全预想中的愤怒责骂,而是将供词递给李德全,命他将供词仔细收好。

李德全见康熙的反应,便知晓康熙定是动了真怒,心中不禁为佟贵妃及牵涉此事的宫人们默哀了几句。

李德全迟疑片刻,又小声向康熙请示道:“刚刚那些为难熙嫔娘娘的奴婢们都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关到了慎刑司,卸了身上的关节等候皇上处置。皇上可要现在去往慎刑司审问?”

康熙却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熙嫔如今尚未醒来,朕如何放心离她而去?至于那帮该死的奴婢,先关着便是。既不必动刑,也不许给她们吃食。”

李德全一听,便知晓康熙必定是想要亲自好好惩治那些冒犯熙嫔娘娘的奴婢们,他还从未见过康熙因为后宫的阴私而生这么大的气,可见那位不长眼睛的贵妃娘娘这次可算是戳中皇上的心窝子了!只怕所有与此事相关的奴婢们想要得一个痛快的了断,也是不能够了。

康熙想起年兮兰刚刚痛哭失声的模样,轻叹一声,吩咐宫人将这名死胎好生安葬。随后又命李德全将干清宫内御案上的奏折尽数搬到翊坤宫来。李德全不敢耽搁,连忙恭敬的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宫人们将奏折送了过来。

康熙转回寝殿内,挥退了芳婉、芳蔺两位宫婢,侧身坐在床边,执起年兮兰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掌中,轻柔的抚平年兮兰微微蹙起的黛眉,深邃的凤眸中光华流转,花火闪烁耀若星辰:“小丫头,朕以天子的身份向你保证,从今而后,朕都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委屈。等你醒了,朕带你出宫去吃京城内最好吃的冰糖葫芦,可好?”

康熙摆弄着年兮兰细白修长的手指,默默的守了年兮兰好一会儿,才打算去前厅批阅奏折。然而刚刚走到门口,康熙又忍不住向床榻上虚弱苍白的年兮兰望去,只是一眼,却勾起了康熙心底勉强压抑的莫名的情愫,更使康熙觉得牵肠挂肚、不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