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撷香 九月轻歌 2218 字 21天前

他们忙不迭说自然是遵照舒大人的安排,此外,求他别把这些事告知他们的长辈——家法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们各自的父亲这回又是真动了气,让他们在床上结结实实躺了小一个月才勉强痊愈。

舒明达失笑,说不会,我可没那么闲。

由此,有了他们此刻来到此地的事。

二人一左一右,在八仙桌两侧落座。

朱鸿审视凌婉儿片刻,讥诮的一笑,“我们都想翻篇儿了,偏生你没完。说说吧,眼前想害廖大小姐嫁给一个人渣,往后呢?想害谁?”

“……”凌婉儿沉默以对。

顾景年嗤地一声笑,“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还能听得进人话么?得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横竖我们有五日的假,足够收拾她了。”

朱鸿抿一抿唇,笑了,“也是。”

“你们……要做什么?”面对着两个浪荡子,凌婉儿不得不生出诸多可怕的想象。

朱鸿唇角讽刺地上扬,“我们能做什么?要找乐子,也不会找你这种货色。你也什么都不需做,接下来的这几日,就跟我们耗着吧。你饱读诗书,总该知道,有一种酷刑,就是让人什么都不做。”

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不能入睡……原则上是不动人一根汗毛,时间久了,却能将人活活逼得崩溃。

凌婉儿当然看到过这种酷刑的记载,听了脸色就变了。

“你这种人,肯定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也不敢轻信不用刑就得到的供词。”顾景年的笑意残酷,“想不想的,你都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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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廖大太太是怎样的五味杂陈,仍是答应了碧君与蒋国焘的这门亲事。

廖书颜曾派人来传话,问廖大太太想不想见见她,说说话。

廖大太太命人回的话很有意思:等碧君嫁入蒋家之前,再叙旧也不迟。

进入四月,程询到翰林院行走,就此正式成为六品朝廷命官。

四月初十,是百官休沐的日子。程询来到廖家,比起以往,与廖大太太多叙谈了一阵。说起廖碧君、蒋国焘的婚事,委婉的表示自己和母亲都觉得甚好,又迂回婉转地奉承两家长辈都是明智明理的做派。

比起局势所迫之下的同意,得到这样的肯定与赞许,廖大太太颇觉受用,逸出近日少见的由衷的笑,谦辞几句,主动道:“是不是有事交代怡君?她在后花园作画呢,你看,是你移步过去,还是唤她回书房?”

“是有点儿事情跟她商量。”程询温然道,“我去后园寻她吧。”

“那就辛苦你了。”廖大太太笑逐颜开,转头唤罗妈妈送他过去。

程询就发现,这位未来的岳母其实也挺好应付的,或者,廖家这些人都很好应付——只要事情按照正常的情形发展,他们对何事也就是正常的反应。前世的事,如今仔细斟酌,不难释然——凭谁知道了次辅做过那样的孽,能够不惧怕不胆寒?他们又凭什么相信他不会是第二个程清远?廖彦瑞一家那样的疯狂,若在这一家人面前爆发,谁能受得了?

此生他步步防患于未然,做了应对他们知晓的准备。幸好,可怕的情形没发生。这样的情形,才是最好。

怡君置身于水榭之中,望着湖边垂柳作画。无意间一瞥,看到他踏着悠闲的步调而来,不由绽出惊喜的笑容。

在这同时,程询对她颔首一笑。

待他到了跟前,夏荷、款冬退下之后,怡君笑盈盈打量着他,“怎么你都没变样子?”

他不解,“该变个样子么?”

“不是做官了嘛。”怡君笑意更浓,“以为你多多少少有点儿变化呢,为这个还挺担心的。”担心他跟自己打官腔,变得一板一眼的。

程询失笑,“可真会胡思乱想。”

怡君侧了侧头,又认真打量他片刻,“真好。”

真好。他整个人都显得松快、惬意。这是她最盼望看到的他。

“傻丫头。”他的笑透着宠溺,敛目看一看她作到中途的画,道,“我给你画完吧?”

“好啊。”她笑容明丽,由衷的高兴,素白的小手伸出去,把画笔送到他手中。

他莞尔,一面作画,一面把上次说过的事情的后续讲给她听,末了道,“这些事不能心急,得过几个月再翻出来——单说厉骞,就得等官场只把他当翰林院编修,而不是金科榜眼。”

“明白。这本就是让你最窝火的事儿,我怎么会心急。”怡君柔声道,“你高高兴兴的最好。”

程询匆匆看她一眼,笑,“我生气与否,也就是一半日的事。家父那些事……乱七八糟的。”他手里去蘸颜料的画笔停下,侧头凝视着她,“我想以后再跟你细说,行么?”

怡君长睫忽闪一下,随即横了他一眼,“不是要帮我作画么?半道停下来算是怎么回事?谁在乎那些了?”

程询专注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

那目光,当真是脉脉含情。“嗳,你再看多久,我也就长这样儿了。”怡君跟他开玩笑,“变不了的。”

程询轻轻一笑,取出带来的一张图纸,“新房我想这样布置,你看看,要是有不同的想法,就照你的意思办。”

“哦。”怡君把纸张铺开来,仔细地看着。

纸张上的一切,就是他们日后在一起生活的环境。她并没想到,他会征询她的意见——这表露的,是他对她全然的尊重。

正因此,她更要郑重对待。

两人各忙各的,一个作画,一个看图,只言片语也无,但是氛围很惬意、温馨。

程询帮她完成整幅画的时候,她也确定了心里一些想法,把图纸放到他面前,温言软语地说明。

程询并不是完全奉行,她说的每一条,都会认真考虑,对的就同意,不妥的就说出原由。

之于这些,他要感谢薇珑。之于造园,薇珑的造诣没话说,之于如何在室内布局、布置,那孩子也有很多独特的见解。他是因为那个孩子,才开始对造园有了深浓的兴趣,寻访过诸多个中高手,搜罗了诸多相关着作。虽然彼时是想给薇珑一些帮助,自己也从中受益无穷。

而也因为他这些见解,怡君疑惑地看着他,“你这个人,好奇怪。所学的不该是科举或附庸风雅相关的学问么?怎么连这些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