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女的。”
周越听此一下愣住,有个答案就要呼吁而出,可他却觉得难以置信,不过即便再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在反应过来后立马爬起身,奔向囚栏。
他发现,比起自己能否获救,他更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出事。
只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接下来的时间像是在刀子一般一刀又一刀的刻在他的身上,他从未觉得时间会有这么难熬,他努力将脸从囚栏间往外挤一点,想要在事情结束后最快的了解到当前的状况。
最好的状况,守狱人叹着气说袭击了魔教总坛的人居然能够逃脱。
稍微不好一点的状况,守狱人带着这个人进了地牢。
他完全不想听到的状况,守狱人一脸开心的回来然后互相摆谈着那袭击者是如何死去的惨状。
而他被救出去这样的状况,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他不想抱着这样盲目不切实际的幻想,更不想承受这种幻想过后的落差与绝望。
即使他比这武林中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自己师父的武功是怎样的厉害,一手好剑使得妙极,吹个口哨都能震下树巅的叶子,但她也是血肉之躯的一个人啊,如何能冲破这魔教内的重重防线,以及其中十几位可以与武林中顶尖高手相提并论的强者呢。
他不禁又在心里祈祷了一遍。
『一定要让我师父成功逃脱』
地牢中突然响起脚步声,他努力侧过头想要看看,却被极厚的囚栏挡住了视野,怎么也看不到。
直到这个人在他面前站定,一身白衣上全是血窟窿,她提着一把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长剑,站得笔直,可即便是地牢中昏暗的灯光也不妨碍他将她那惨白的脸色看个清楚。
岑言看到是他,突然咧嘴一笑。
她说:“阿越,你吓死我了。”
没有人知道,她今晚闯入魔教,杀了千余人,死了百余次,又活了百余次,外面是尸体堆积而成的血海,她却站在地牢中,看着隔了一面囚栏里的徒弟,他一边哭着一边对她道:“师父,我以后绝对好好练功,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您,再不让您冒这样的险,受这样的伤,然后来救个像废物一样的我。”
她一剑劈去面前的囚栏,将手上的血在自己衣服上抆了抆,然后伸手揉揉她徒弟的小脑瓜,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今天没能抆着时间线过2333
随时感觉要猝死,赶紧吃口泡面冷静一下
看在我辣么勤劳的份上,评论给我比颗心好吗qwq
第46章 三年之久
“阿越啊, 又来买菜啦, ”买菜的阿婆从菜摊上拿起一捆鲜嫩的小青菜, 青翠的菜叶连着乳白的茎干, 有露珠顺着叶面缓缓滑下来,是清晨里混合着泥土气息的芬芳, “来来来, 给你们留了捆最新鲜的,带回去让你师父煮点素汤喝。”
说着又指了指周越背在背后的竹筐, 里面是装得满满当当的肉类:“不然全是肉,多腻呀。”
周越接过那捆小青菜,先是道了声谢,随后抓着后脑勺无奈道:“没办法, 我师父她喜欢啊。”
说完,握着小青菜的手向后轻巧一勾,那抹青翠便稳稳地落在竹筐里。
离他来到这个地方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但那日师父她带着一身的血与伤将他从魔教地牢里救出的事依然记忆犹新,或许再过三年,十年,那日的事回想起来也只会是历历在目,永不能忘。
从地牢到魔教正门都是尸体和鲜血铺成的路,走近了甚至能看到夹杂在其中的各种残肢和内器,腥味顺着吸入的空气钻入鼻中, 他一时有些反胃,可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除了能干呕两声外连点酸水也吐不出来。
一路跌跌撞撞走出了魔教,前面的师父身子晃了晃,突然倒在地上。
他连忙上前跪到她身子的旁边,就连面对着那个说会让他生不如死的教主时也没有过的恐惧瞬间笼罩着全身。
颤着手指伸向她的鼻下,却没能感受到她的鼻息。
脑中一片空白,眼睛外圈像是随时都会炸开一般的胀痛,他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在那贫瘠的草地上跪坐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所以当他那根手指侧处能清楚地感受到有气息徐过时,他都没能立时反应过来,甚至是他的师父睁开眼,摸着摔疼的鼻尖爬起来,他也以为自己约莫是跟着一起死了,看到的人不过是幻象或是魂魄。
“阿越,”那个人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蹲下身背对着他,“上来,我背你。”
像是很急。
他立即鬼使神差地爬到了她的背上。
身后突然传来滚着尘埃阵阵踏起的马蹄声,大概有好几十匹,她背着他,全身都是密集的伤口,有的甚至深可见骨,但跳入树梢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吃力,她像是只飞鸟,穿梭在树林之间,很快便把那追赶着他们的马匹甩得老远。
周越直到现在也没想通那断了的呼吸为什么能一下恢复过来,就像他直到现在也没想通他师父那一身重伤为什么能在没去医馆的情况下完全没留下一丝伤痕得愈合完好。
可每当想起当他将指尖伸到师父鼻下却没能感受到鼻息时,那一刻罩在全身的恐惧,他便觉得这些没法想通的事,真的一点,一点也不重要。
“师父!您怎么还在睡啊!”他回到木屋,将竹筐放到灶房,使劲地敲了敲师父房间的木门,“我买菜都回来了。”
委屈。
这间木屋是他和他父亲以前所住,不过父亲死后,他便带着父亲的刀离开了,也是因为这把来自身为魔教叛逆的父亲的刀,他被魔教中人发现,捉进了魔教总坛,然后导致了那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本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却不想自从师父将魔教总坛剿灭后,不仅仅是魔教分坛,整个武林都开始暗中寻找他们的踪迹。
他刚开始不懂,为什么师父将魔教剿灭为武林除害,这些武林中所谓正道的高手们却这样偷偷摸摸地找着他们。
师父知道他的疑惑后倒是笑嘻嘻地道:“你想啊,我有实力把魔教老巢给剿了,说不定哪天不高兴也会把他们的门派给剿了,正好我现在受了伤,他们自然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拉拢我或者除掉我。”
那时他正在给她手臂上的伤口抹草药,听到这句话手一抖不小心加大了些许力气,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收回手一下就蹦了起来:“痛痛痛!温柔一点啊徒弟弟,师父我超怕痛的!”
他一时惊讶得连抱歉都忘了说,磕巴道:“师父您……您明明受这么严重的伤时连一声也…也没吭过啊……”
她瞪了他一眼,又捂着伤口坐了下来:“一个人的时候吭什么吭,这种脆弱的样子只能给亲近的人看知道不,一个人的时候要咬紧牙关撑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