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可是此刻,他在电话那边忘了掩饰。

于是再也没有了假面,再也没有了伪装。

他说:“余田田,我该怎么办?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双腿给她,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只要她还是当初那个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熹熹,只要她还能画画……”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希望坐上车的那个人是我。”

——而那本来就应该是我。我是哥哥,我才应该是追出门的那个人,而不是坐在屋里的那个冷血的人,带着耳机,用青春期的叛逆作为自己对于门外发生的那场争执不闻不问的原因。

如果他能早一步追出去。

如果追出门的是他,而不是熹熹。

也许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他可以拦住母亲,可以拦住那辆本来就刹车不灵的跑车。

那么一切也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陈烁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余田田站在十七层高的公寓里,俯瞰着半座城市,忽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其实这个男人和童话里变成野兽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太多区别,他们都一样孤独地住在高高的城堡里,用长满刺的荆枣围困住了自己。

如果没有亲自踏进这座城堡,她会以为他一直都是那个面目可憎、招人讨厌的野兽。

可是如今,她踏进来了,身处其中。

于是一切都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余田田拿着手机,很久以后才轻声说:“别哭,陈医生,我在这里等你,要哭的话,也等到回来以后再哭。”

异国他乡,人情淡薄,谁来安慰你呢?

没有人。

你那么骄傲,那么自大,又有谁会心疼你呢?

除了我。

她在这边眼睛湿湿的,然后才慢慢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当他在熹熹看不见的地方泪流满面时,其实她也一样,在陈烁看不见的地方为他的故事红了眼眶。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登机提醒。

陈烁说:“我回来了,余田田。”

他关了机,踏进了登机口。

飞机载着他与他那沉重的心情一同飞上了三千英尺的高空,陈烁想,等他回去以后一定要给余田田说一个笑话。

笑话是这样的:你看,我的心情沉重成了这样,飞机都没被我压得坠机,这说明老天都要成全我回国吃你一顿大餐,你不请我吃顿五星级酒店豪华自助餐,简直有违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