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易姜摇头,将空盏递给他:“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公西吾放好茶盏,走回来依榻而坐:“跟我去齐国吧。”

易姜笑颜如花:“聃亏被我赶走了,你就要亲自盯着我了么?枉费你为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费心,甚至还嫁祸我与秦国勾结,逼我无路可退。”

公西吾伸手覆在她手背上:“赵国已经回天乏术,你在这里是屈才。”

“回天乏术?”易姜抽出手:“那也是拜你所赐吧。在我看来,齐国未必就不是回天乏术。”

公西吾的脸色稍有变化:“你是因为我的缘故不肯去齐国么?这样的你与以前的你有什么分别?你又成了那个只知儿女情长的桓泽。”

“桓泽?”易姜冷笑一声,忽然坐起来,双手揪住他衣领扯向自己,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双眼:“你记着,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桓泽,从今往后,就只有我。”

二人几乎贴在一起,公西吾视线与她纠缠,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错愕。

☆、第39章 修养三八

公西吾并不是自幼承师鬼谷,实际上很小开始他便已游学列国,遍访诸子百家名师,入云梦山拜鬼谷子为师时已经十四岁,也是那时才认识了桓泽。

鬼谷子犀让原本家庭和乐,但人至中年,忽遭巨变,妻儿先后离他而去,大概这就是他重返云梦山开坛授徒的原因。

桓泽是他在入山那天捡到的弃婴。

孑然一身,老天竟然送了个女儿给他,犀让自然珍惜。他将桓泽当做亲生女儿对待,悉心照料,奈何桓泽天生气弱,甚至被大夫断言难以养活。

因这缘故,犀让越发疼惜她,几乎将对死去妻儿的愧疚和心意全都堆加在了她一人身上,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她骄纵跋扈的性格。这性格往日在山中没其他人的时候不明显,公西吾的出现却让它们有了彰显的对象。

那年桓泽八岁,习惯了独占鬼谷子的宠爱,忽然多了个人来分享父亲的关注,她如何能够忍受?于是扔了公西吾的笔墨,剪了他的衣物,用尽一切手段要赶他走。

公西吾不与她一个孩子计较,总是回避与她接触。

犀让一直将桓泽当女儿养,本没有收她做学生的意思,何况她身体不好也不能辛劳。但桓泽为了和公西吾争宠,竟吵闹着要跟他学习,他只好答应。

这下公西吾避无可避,只能以沉默应对她的种种敌对手段。

这情形一直持续了大半年,某日饭后,公西吾忽然上吐下泻,一病不起。

犀让大惊,亲自背他下山寻医,大夫说他中了毒,不过所幸送来得早,命救回来了。

背他回山的时候,犀让忍不住问:“你不会有什么身份瞒着我吧?不然怎么会有人害你?”

公西吾怏怏伏在他背上,摇头不答。

回去后他发现了桓泽的异常,她似乎很害怕见到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捣乱了,忽然就安分起来。

后来他终于知道了真相,饭里那有毒的汤汁竟然是她亲手加进去的。

桓泽被逼问时哭了起来,告诉他有个人对她说,想要赶走这个师兄很容易,让他吃点苦头就知道怕了……她哭得太厉害,小而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看着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

公西吾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一丝表情。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犀让,没有告诉过聃亏,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尽管他因此失去了味觉。

从那以后桓泽对他就转变了态度,起初大概是出于愧疚不再与他作对,后来不知不觉将他当做了自己人,再后来居然开始成天粘着他。

公西吾本就不愿与她多接触,何况随着年岁增长,也明白了男女有别。但桓泽不懂他的意思,从未有人拒绝过她,他越躲她就越要纠缠,最后终于连鬼谷子也发现了不对。

第三年聃亏进了云梦山。鬼谷子自己都没侍从,做学生的岂能带着侍从,公西吾便叫他去侍奉犀让。

犀让以往常年在列国行走,哪里记得起何时施惠过何人,还真以为自己有恩于他,也欣赏他性情爽直,便留下了他。

公西吾本以为有聃亏在,就不用日日面对桓泽,但她依然喜欢纠缠他。他很厌烦这种感觉,过往这么多年,他的生活里只有读书、练剑以及在列国间游走,现在却被这种微不足道的琐事烦扰。

原本计划在鬼谷静修五载,最后他只待了四年就下了山。出师之前,犀让将毕生所着书籍都交给了他,最后嘱咐了一句:“不要告诉桓泽你的去向。”

公西吾拜别恩师,趁着夜色悄悄出了云梦山。

他在齐国待了两年,看着齐国从稍有起色到重振旗鼓,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按照他既定的设想前行,桓泽却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了眼前。

犀让在他离开云梦山的第二年就与世长辞,临终前无人可托,只好将桓泽托付给聃亏。这些公西吾都是知道的,他也吩咐过叫聃亏要好生照顾桓泽。她身体不好,云梦山是最好的静养之地,没想到她竟然又找到了他。

久别重逢,桓泽十分兴奋,但公西吾毫无感觉。

“师妹应当在云梦山里静养。”他丢下这句话就要聃亏送她回山。

桓泽的倔脾气却按捺不住了,她一直在找他,好不容易才逼得聃亏将她带来齐国,如何肯走。“不,我就要跟着你!”

“你才学了多少东西,如何能够下山?”

“我学的够多了!”

“如何证明?”

桓泽咬了咬唇,跑走了。

公西吾以为她回了山,没想到很快收到聃亏的消息,他竟然去做了平原君府上的门客。恰好平原君当时出访齐国,碰上了她。他好说话,耳根软,听说桓泽是鬼谷子的门生,竟将她奉做了高等门客。

桓泽常年生活在深山之中,长这么大只接触过寥寥几人,不知世事深浅,丝毫不知自己所作所为有多大风险。公西吾虽不喜桓泽,但她到底是他的师妹,他要给恩师一个交代,只好亲自赶去邯郸,再次劝她回山。

桓泽乘着平原君府上的宝驹良车来城郊见他。

“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师兄你。”

公西吾看着她:“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