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留着九哥……不要赶尽杀绝……否则,就会与你父皇一样……”

端王低头看时,那是一卷杏黄卷轴,上有滴蜡密封,看不到其中写着什么。

但他已经猜到了卷轴里的内容。

“嬢嬢放心,此物藏在我处,待有用之时自会取出。”

潘太后缓缓颔首,双目渐渐失神,唇角却还在翕动。端王凑上前听,她念着的还是“九哥”。

然而直至她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等到九郎的到来。

……

干佑四年秋,潘太后薨。

葬礼虽恪守祖训,但官家毫无哀悼之色,大内中也只是按照惯例悬白垂吊,几乎听不到哭声。

唯有出殡那日,呜呜号角声为风所送,传至远在阴冷角落的诏狱。

九郎低头坐在墙角,听到那如泣如诉的号角之音,好似从漫长的迷梦中醒来,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站起,可是高高的砖墙却挡住了他的视线。

只有抬头间望到的一小片天空,蓝的让人心颤。

一枚纸钱被风卷来,落在了铁制的窗栏之间。但当他伸手想去触碰的时候,又一阵风来,将那已经破碎的纸钱再次吹走,不留一丝痕迹。

他失魂落魄地背倚着砖墙,缓缓跌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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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太后的葬礼结束后没过几日,便有臣子在早朝时提出既然要肃清乱党,就不该让赵令嘉长久待在诏狱,他在淮南王与潘党之间左右逢源,必定是心存不轨,理当处以极刑,以绝后患。

官家听了这话,并未露出明显的不忍之情,相反却好似早已有了打算。

正待下令之际,范学士却高呼万岁下跪求情,并取出了一卷杏黄卷轴。

缓缓呈开的卷轴上,是潘太后亲笔书写的文字。

短短数百字,自九郎生母吴皇后家族对朝廷的功勋说起,兼及九郎素来生性纯良,虽与太后关系密切,但从无结党营私之心。即使屈服于淮南王一党,亦是为了赢得时机等待端王赶回,实乃隐忍之计,请官家无论如何要念及父子亲情,休要枉杀了九郎。

这一番肺腑之言在崇政殿上宣读出来,倒让群臣无言,官家本要狠下的命令亦无法顺利说出。

太后虽死,名望仍在。作为官家,他不能当众驳斥,更不能故意作对。

他只能狠狠地瞪了须发苍白的范学士一眼,颓然倚坐在龙椅之上。

数日后,范学士以年老多病为由请辞还乡,官家并未挽留。

一纸诏书飘下。赵令嘉虽揭露了淮南王谋朝篡位之心,但不该在最初隐瞒不报,贻误时机,更险些使得官家遭难。念在其本无异心,故免除死罪,削去郡王之位,斥出汴梁迁居河间,从今后不受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居处,更不可擅自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