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坚持,居委会的两个人签字做了证明,在老头的要求下,叶悠悠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居委会的人一走,叶悠悠委婉道:“您的病其实并不重。”
意思是他完全可以再想想。
老头轻轻摇头,“我早就想好了,谢谢你。”
“我其实是来看有没有便宜可占的,用不着谢。”叶悠悠苦笑,她过来还真是没安好心,谁能想到误打误撞遇到一个病重的老头呢,她又不能丢下人就走。
“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老头看着他,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铜制的钥匙,塞到叶悠悠的手上。
然后不知怎么摆弄一翻,就从床板的地方拖出一个金属箱子来,“如果有机会,帮我交给我的儿子。除了我的日记和书信,剩下的东西,你可以留一半当作报酬。”
开启金属箱子的钥匙就是老头刚才递给她的那一把。
“啊,您有儿子,那,那我帮您通知他,东西我就不要了。”叶悠悠摆手道。
“他呀,回不来咯。以后要是有机会,他会回来的,你一看到他就会知道,他是我的儿子。”老头把金属箱子硬塞到叶悠悠的怀里。
“快走,以后不要来了。我所有的心事都了了,好轻松,好想休息。”老头推了一把叶悠悠,让她快走。
叶悠悠抱着箱子刚一出门,在看到一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走过来,离她远远的就吹上了口哨。
她赶紧背过身子,把箱子藏到淘宝的仓库里,刚一藏好就见这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你从我们家拿啥玩意儿了?”
“我是居委会新来的,让我过来照顾一下罗叔。家里都被你搜罗一空了,我还能拿什么?”叶悠悠双手一摊,空空如也。
小年轻自然就是顺子,他有点怀疑的搔搔头,难道是刚才眼花了?
看到叶悠悠的脸,立刻呆了一下,腆着脸笑道:“我这不刚回来,再进来坐会儿呗。”
“不用了,上级还等着我汇报工作呢。”叶悠悠哼一声,便往前走。
“诶诶,别走啊,这屋子以后可是我一个人的。你想清楚了,多少人想嫁给我呢。”顺子一开口就差点让叶悠悠吐出来,亲叔叔在里头快要病死了,他还有脸拿叔叔的房子当谈资追女孩子。
头都没回,快步离开。
顺子耸耸肩,在后头“呸”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不信你以后不来了。”
哼着小曲进屋,端起桌的粥就喝,也不管这是不是给他准备的,更不管自己喝了,叔叔怎么办。
叶悠悠下午遇到这一回事,原本想去的几个地方,都去不成了。赶紧赶到火车站,在上车时,收到一个抆肩而过的行人,塞给她的一个大包。
里头装着的,都是肖云提出要求,所需要的物资。这些全是夏老准备的,然后安排人手在省城送给她,避开沐东市的耳目。
下了火车,肖云已经在火车站等着了,叶悠悠把一个大包递给她,“喏,给你带的,累死我了。”
“谢了谢了,改天来家里吃饭。”肖云接过包客气的相邀。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火车站上演,没人觉得奇怪。要是谁去一趟省城,没给亲戚朋友带东西回来,才叫奇怪呢。
肖云拿着包回去,叶悠悠这才回家。给自己家买的东西摆出来,柳满红看到闹钟稀罕半天,又看到衣料,拿起来在身上比来比去,“真好看。”
这么多年,也只在离婚后,跟着女儿享了一点福,吃得饱穿得暖。每次一回想,就觉得自己傻透了,唯一支撑她不后悔的原因,就是这次的婚姻让她有了女儿悠悠。
“你自己没买啥啊。”柳满红扒拉一圈。
“这块料子让姥姥给我做条裤子,要合身的,配这件海魂衫穿。”叶悠悠把自己的东西挑出来摆在一起。
“悠悠的眼光不错,可惜呀,现在都不流行穿裙子。”王桂花把料子收起来,一不小心滑出一句。
“还穿裙子呢,头发留长一点都不行。”柳满红的头发也剪了,学着张霞,是现在最流行的齐耳短发。
王桂花收拾好东西笑道:“我说笑的,穿什么裙子呀,劳动起来都不方便。”
“我昨天看到东方把衬衣扎到裤子里穿,真精神。好多人跟着她学呢,不过都没她穿的好看。”柳满红说起厂子里的事,又把同事要她带的东西清点一遍。
王桂花担忧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明天帮你拿去。”
“这有啥不行的。”柳满红信心满满。
王桂花抿嘴一笑,“那行,你自己去。”
叶悠悠没管姥姥和妈妈之间的嘴皮子官司,骑着自行车去找叶东方,把东西给她送去。
叶东方当着面把东西一清点,钱和票当场给了她,然后拎出半挂香蕉,“这东西不耐放,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拿回去吃。”
“谢谢东方姐。”叶悠悠也没客气,收了香蕉搁到书包里,说笑几句赶回家吃饭。
一路走都有人跟她打招呼,“悠悠有空来玩呀。”
还有人塞了一个三角包装的蚕豆给她吃,然后小跑着去找叶东方。叶悠悠抿着嘴笑,看样子都是托了叶东方,请她帮忙带东西的人。
果然叶悠悠一走,叶东方的宿舍就热闹的象过集,都是提早交过钱的,根据叶悠悠带回来的票据,多退少补。
叶东方嘴皮子利索,心算又强,噼里啪啦就把帐算的一清二楚。每个拿了东西的人,都是笑眯眯,喜滋滋的离开。
“这个大红纱巾真好看啊。”准备结婚的人,拿着纱巾,已经在想当天要怎么个系法。
“攒成一朵花,来来来,我教你。”叶东方也是从叶悠悠那儿学来的,丝巾攒成一朵花球,扎头发上也好看,戴脖子这里也好看。
“我也想学。”有人凑过来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都来都来。”叶东方一号召,好几个人拿了自己的纱巾过来要学新系法。
有一个人混在这些人当中,磨蹭半天,还是旁边有人推了她一把,才开口道:“那,那我能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