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说的是辅导机构的事情。
除却老师的资质问题,那家辅导机构也确确实实存在不少违规的作为。
不过对方显然不会把这些证据,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网络上。
时越昨天给时爸时妈看的资料,大多都是他用一些在那个匿名论坛上学到的非常规手段拿到的
虽然说那会儿,他信誓旦旦地跟他妈说“举报了”,但那些所谓“资料”当然不好堂而皇之地发过去,具体证据还是有待搜集。
许君鹤在那里补习了半年之久,对其中的内幕当然更了解。
周日,许君鹤家中。
日常出差,和儿子都有大半个星期没碰面的许父叫住了许君鹤,语气严厉。
“这次考试,怎么回事儿”
许君鹤正吃着早饭,听这话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识到他爸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知道他这次在班里排第二的事了。
他放下刀叉,打算解释。
但是,还不等他开口,许父的手机铃声想起,他抬手止住儿子的话,转过身去、接了电话,严肃的表情霎时一展,“王总,你好、你好是的、是的”
“合作当然是要继续合作的”
“还要多谢您帮忙宣传”
许父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单手系着领带,对着阿姨送来的早餐,他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就径自出了门。
“啪”的一声关门声响起,阿姨有点忧虑地看向许君鹤。
她在许家干的这几年,对这孩子也真是心疼。
倒不是说许家父母亏待了这个儿子毕竟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许父许母对儿子半点都不含糊。就是一天下来近万块的天价补习班,也说上就上,眼都不眨一下。
但要是说起和孩子相处
周平娟只想叹气了。
只不过,再怎么样,都不是她能插手的。
周平娟把厨房热好的牛奶端过去,劝道“小鹤啊,你爸妈他们工作忙,也是为了你。你好好学,等以后上大学”
这会儿的“大学生”早就不是当年的稀罕物了,但周平娟还是习惯性地把这话挂在嘴边。
许君鹤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对于刚才许父的匆忙离开,许君鹤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大变化,又拿起刀叉,接着解决自己的早饭。看他表现,倒像是早就习惯,对此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但是,等到许君鹤出了门,周平娟看着盘子里剩了一半的饭,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
“方叔,前面图书馆中心,停一下,我等个同学”
司机倒是听了,倒是乐了,“小鹤也交到朋友了”
许君鹤闻言,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一下,又抿了一下嘴唇,勉强压平。
“就是顺路。”
他强行解释。
司机从后视镜上看见许君鹤的表情,颇觉欣慰地笑了两声,也不戳穿,点头应和,“嗯嗯,顺路。”
许君鹤顿了一下,莫名觉得有点难为情,想了想,又解释,“他很厉害”
方力忍不住笑出声,“嗯嗯,毕竟是小鹤的朋友。”
许君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朋友啊。
他想着,嘴角又忍不住要往上翘。
就在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许君鹤猜是时越告诉他到了的消息,连忙拿出来,等到看清楚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是许父的短信。
今天周天,补习班你记得去
我给你联系了家教,是特级教师。已经给你们班主任说了,下周开始,晚自习你不用去了,在家补习。
别给你老子我丢人
明明是他的事情,可这短信里全是安排,一点询问他意见的意思都没有。
许君鹤盯着那消息看了很久,一直到车速减缓,透过单向玻璃往外看,一道单薄但挺拔的身影立在市图书馆大门侧。
你怎么不去跟他们说
那天,时越的疑问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许君鹤又看了眼那条短信,抬手编辑回复。
爸,我不要。
那条短信再得到回复已经是晚上了。
彼时,经过一天的调查取证,许君鹤在时越的邀请下,坐上了时家的饭桌。
这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饭氛围,对许君鹤来说十分陌生。拘谨之下,他神色绷得更紧了,薄唇紧抿,看起来冷淡又难以接近。
不过,时越提前跟爸妈打过招呼,说是这次来做客的同学“非常内向”,许君鹤这表现更是印证里时越的说法,这让连晓琴招待得更加热情了。
显然,许君鹤对这种热情十分喜欢,以至于最后对着连晓琴“下次再来”的客套话,他竟然很认真地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