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春天那会儿, 康京玉玺突然失踪的事儿,是秦洺找人做的。
为防万一,秦洺直接叫人把那方玉玺毁了。
时越倒是无所谓, 他回收商城物品和回收物品残骸都没什么区别,反倒是因为残骸没人看管,更方便了许多, 也免去和人解释。
未免夜长梦多,进康京的当天晚上他就的把这事儿解决了,让系统再三确认没什么问题, 他这才放心回去。
秦洺当天晚上是住在安国公府。
也不知道元行慎是什么意思。
秦时也就是时越上次在这个世界用的身体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元行慎还依旧让人照管着国公府。
里面的草木葳蕤、亭台簇新虽因为久未有人住,少了些人气, 但是在里面睡一晚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日一早, 时越就来秦洺这里辞行, 秦洺倒不意外进康京以前,徐淮济已经透出些离去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尝试着挽留了几句,“如今天下未定, 半壁江山尚未安稳,徐兄此时退隐, 未免为时过早。”
时越笑了笑,“建功立业的机会,也该让给后来者。”
秦洺这一路过来, 麾下也收了不少降将,正摩拳擦掌地准备打南边立功呢,总要给人点盼头。
秦洺又劝。
高官、厚禄、爵位、土地
时越一一拒绝。
最后, 秦洺叹气道“徐兄高风亮节洺弗如远矣。”
时越弯了弯眼,不过是所求不同罢了。
秦洺看着时越, 沉默了一阵儿,最后道“大典之后再走罢。”
他莫名确定,这个请求徐兄会答应的。
果然,时越顿了顿,片刻之后点头道“好。”
新朝初立,一切从简。
毕竟这么些年的战乱,国库里早就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登基大典筹备得十分简陋。
不过,比这更简陋的登基大典时越也不是没见过,他看着觉得还行。
时越不是第一次养皇帝儿子,但是大多数时候,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儿子以后会是皇帝。
要说意外,还是这次最意外。
在一众激动或兴奋的人中,时越显得格外平静,他只是普普通通地看着,看着高台上那人祭天拜地。
不过,这里的人也都知道,“徐淮济”脸上惯常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倒也没人生出什么异议来。
杯中的酒水在地上洒下了一个半弧度的湿痕。
大昭终于成为滚滚历史潮流中的一个代号,新朝国号“燕”。
大典结束,众人恭送新帝。
銮驾进了宫城,秦洺便抬手示意抬撵的人把自己放下来,他总是习惯自己走路、自己骑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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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皇帝来说,这不太妥当,但是开国之君总是有着种种特权的。于是,所有的不妥当也变成了妥当。
秦洺远远的便看到一人立在路旁,他立刻认出了那人是谁。
徐淮济。
他倒是不奇怪为什么明明自己先走,却后一步到的皇城。
就步辇那慢悠悠的速度,都足够快马跑上好几个来回了。
他大概料到徐淮济为什么会在这儿。
说是“大典后走”,还当真是“大典之后”,一刻都不多留
他大步走上前去。
能在御前伺候的都是人精,哪里会不知道陛下这会儿想单独和徐大人说话,一个跟上去的也没有。
秦洺走到时越跟前,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该挽留的也挽留了,该劝的也劝了至于离别珍重之类的话语,又显得太过刻意。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阵儿,倒是时越开了口,“臣观陛下祭天时,似有迟疑,不知是为何故”
秦洺怔了一下,他确实是犹豫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又按礼官的先前说的流程继续了下去,只是没料到徐淮济观察如此细致,连这点小事儿都察觉了。
他苦笑了一下,“徐兄也知道我的义父吧”
时越脸色略微妙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秦洺这会儿陷入自己的思绪,倒是没在意时越脸上那点奇异的神情。他顿了顿道“我义父身为昭臣仰不愧对帝王,俯无亏于百姓”
“一生高风亮节,如美玉无瑕”
“于公于私都无半分可指摘的之处”
“”
时越木着一张脸听着儿子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秦洺当年话不多,在时越跟前,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孩,还有点闷。时越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儿子背地里是这么想他的。
时越听着秦洺越说越离谱,他这历练这么多世界的脸皮,都快遭不住了。
他现在有点庆幸,多亏徐淮济是张面瘫脸不知道做什么表情的时候,面无表情就可以,反正别人也看不出来。
时越“嗯嗯啊啊”地应和着秦洺说下去,终于在大半个时辰的彩虹屁之后,听见了秦洺那点纠结。
“义父身为昭臣,我却灭昭立燕谋朝篡位若是义父泉下有知,不知还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儿子。”
时越从那完全是形容圣人的尴尬夸奖中回过神来,又听见秦洺这话,他一时失笑。
秦洺被时越那目光看得不自在,不自觉地别开了视线,隐隐约约觉得那目光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听徐淮济缓声道“我虽不了解安国公,但是天下父母大抵有一点是相同的”
“他们总是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