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1 / 2)

“灵怀夫人……”

“她不是早就过世了么。”隐壹不解。

“灵怀夫人,确实已经死了,”胥宰亦是笃定道,“虽说那一年尸体被大火烧毁,只找到一些骨灰,可夫人的死,乃是公子亲眼所见,那时公子受到的打击太大,并不愿透露更多的信息,但此事事关重大,是绝不可能弄错的,虔公亦可作证。

女郎所遇到的那名女子,千真万确与夫人生得一般无二么?”

云意姿摇了摇头,“我并不确定。她蒙着面纱,无法看清全貌。只是公子当时的神色,很是奇怪。”

胥宰皱了皱眉。

他略一沉吟,便挥手对身后道:

“速速赶去起月楼!”

“若真有这样的可能,幕后之人实在是居心叵测!定是有不小的阴谋,公子,恐有不测!”随着后面几个字落下,数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消失在漫漫长夜之中。

“女郎随我来。”

胥宰伴肖珏时日最久,知他心中牵挂之人极少,而在经历了那些事后,依然留着这名女子,说明在他心中,定然对她极为看重。

此女决不能出事。

一名鸩卫依照他的吩咐牵来一匹马,只见那马体型健美,皮毛雪白,四只蹄子上却有如墨的黑色,很是奇异。想必这就是后来公子珏的名驹,醉墨了。

胥宰犹豫一二,到底是时间紧迫,容不得再多考虑,“此马乃是干坤谷主所赠予我家公子,女郎若是……可与在下共骑。”

“多谢。”

云意姿微微摇头,竟是拒绝的意思,前世梁怀坤身体没垮之前,酷爱骑射,云意姿身为云美人,为 旧十胱 (jsg) 了迎合他的兴趣,自然也是学过一些的。她学习天赋极高,这事儿自然也没有落后,连金暮那样严苛的人,都亲口赞许过的。

她一振袖子,拉住缰绳,在胥宰惊讶的注视之下,踩着马鞍坐到了马背之上,说不出的干脆利落。衣袖随着飞身的动作轻轻扬起,淡黄色的外袍压在黑色披风之下,宽大的帽子盖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几缕发丝抆过唇边。她琥珀色的双眸目不斜视,口中轻吁一声驾,醉墨便驮着她撒开蹄子奔驰起来,而她稳拉缰绳,驾马远去的背影,竟有几分那位周国女将的风姿。

怀里那纸婚书,好似在微微发烫,冰凉的风雨吹拂在脸上,云意姿仰起头,茫茫夜色中仿佛蒙了一层薄雾,心头萦绕的那股不安却越来越浓烈。

与胥宰等人一同抵达起月楼之时,天边已微微翻起鱼肚白。

起月楼所在的街道乃是这座镇上赫赫有名的花街,店铺前串起长长的红灯笼,脂粉味儿越往深处走,便越是浓郁。

红绡翠盖,花红柳绿,不时有女子倚靠在窗边,向安静前行的几人抛来一个轻轻的媚眼,更多的,则是含混在混浊空气中,意味不明的低吟。偶尔会有烂醉如泥的客人揽着衣着暴露的妓.女走过,肆意大胆的调笑声惹得胥宰隐壹频频皱眉。

云意姿也想象不出公子珏到了这样的地方会是怎样一种表情,以他那样一点儿污秽都忍受不了的个性,怕是要直接跳脚的了。眼前仿佛出现了他那臭着一张脸的模样,云意姿忍俊不禁。

忽然发现自己一路上都在想他,云意姿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分,大多数花楼前仍然有身形窈窕的女子在招揽客人,只有起月楼紧紧地关着朱红色的大门,显得格格不入。

隐壹等人上前,大力拍打起来,只听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唰的一声门被拉开了。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探出头,小心翼翼,将云意姿几人扫了一眼,赔笑道:“哎哟几位郎君不好意思啊今儿已经打烊了,你们去别处吧?”

“让开,我们找人。”隐壹冷着脸,用手臂抵住门,便要强行闯入。

那老鸨哪里肯依,脸色一变就要喊人,云意姿连忙上前,拦住隐壹,从怀里摸出预先备好的金珠子,轻咳一声,“劳烦大姐,我夫君……”

她欲言又止,一脸羞愤,显然是来捉奸的架势。同为女人,老鸨松开了手,站在台阶上狐疑地打量起云意姿来。

又扫了她身后的鸩卫们一眼,只一眼,嘴皮子就猛哆嗦,回想那女郎的一番说辞,还带着这么多打手,可不像是来捉奸,更像是来砸场子的,连忙挤出一脸苦哈哈的笑容,“哎哟喂,我说 旧十胱 (jsg) 夫人您这不是为难我们,我们就是做小本生意的,哪里敢得罪人啊。今儿不是不想让你们进,实在是,实在是有贵客包场啊。那位大人喜欢清净,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能放外人进来。”

“何人?”

老鸨讪讪,“这哪能说呀。”

云意姿想起街头听见的那些传闻,试探问道,“可是秦家的人?”

老鸨为难地搓了搓手,“虽然这秦家也是咱们起月楼一等一的贵客,可现今我们楼里这一位呀,说是贵客中的贵客,都不差了,恐怕连秦家,都是要让三分的。”说着,用帕子捂唇夸张一笑。

老鸨说话的时候,云意姿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定睛一看,不正是今日引经据典,拍着胸脯跟人说“书中有黄金”,一见肖珏就灰溜溜跑走的书生么?云意姿扬了扬唇,大步向前。

被云意姿从角落里揪出来,多方反抗无效,只能哀嚎着男女授受不亲,被云意姿一瞪,便噎住了声音,挠挠侧脸,可疑地将脑袋别了开去。他手里猛摇着扇子,好似热的不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正在思考脱身的办法。

那老鸨远远见到此人,却是双眼一亮,腰一扭便巴巴地迎了上来,“哎哟秦小郎君,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小郎君?”云意姿眯起眼睛,

老鸨顺嘴接上,“秦潋啊!”

秦潋?这些大人物都是什么癖好!

书生的扇子摇得更欢了,飞呀飞的。云意姿脸色古怪地打量着穷书生,他一身打着补丁的洗得发白的旧袍子,还有那邋邋遢遢过于长,完全把眉毛遮住了的刘海儿,鬼能看清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又想起他说穷得只剩下书了,不禁暗暗皱眉。

秦潋瞅了一眼云意姿,用扇子敲了敲额头,就像突然想起这位女郎是谁一般,忽然咧嘴一笑,歪歪扭扭地作了个揖,“原来是罗敷女,小生这厢有礼了。”

罗敷已有夫,可不是嘛!

“秦大人可不必如此客气,我还有件事,得仰仗您呐。”云意姿也深施一礼,半点不受他的殷勤。

秦潋干笑几声,“女郎之貌,恍如神妃仙子,实在是令在下心折不已!”

他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云意姿,云意姿皆是皮笑肉不笑。

此人油嘴滑舌,胥宰心下不喜,却也知道诚如云意姿所说,如今恐怕只能借助秦潋的势力才能顺利进入起月楼。果然,老鸨听他们一来一往,有说有笑,开始狐疑地打量二人,“你们相熟?”

云意姿微微一笑 旧十胱 (jsg) ,“自然。”

秦潋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又一耸肩放弃了,挥挥手,“跟我来。”

108.缘字诀(6) 捉迷藏。

云意姿跟在胥宰身后, 看向秦潋始终不远不近的背影,悄声问道:“我听公子说,他与秦潋相识?”

胥宰点头,“秦家曾入朝为官, 那时这位秦家独子不过十一二的年纪, 被送进宫中, 乃是公子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