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坤的心狠狠一颤,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忘了与寡人的过往?”
“我与您素昧平生,不明贵人所言。”
云意姿眸中平静:“还请贵人莫再吓唬于我,否则,我也许会失手。”
她指下轻动,手却忽然被一只大掌按住,温暖的温度传来伴随着温和的斥责:
“女郎,你太失礼。”
王炀之对她摇了摇头,按着她的手将弓箭缓缓放低,又从她冰凉的手指中,取下铁弓与利箭,交给一旁脸色煞白的学子。
这才向梁怀坤敛袖,作揖道:
“见过梁公。”
“王司徒。”梁怀坤颌首,倒是给这位大显高官几分薄面。
陈御史也上得前来,一边抆汗一边向梁怀坤致歉,连连拱手。毕竟梁国兵强马壮,整个学宫无人得罪得起啊。
王炀之则低沉询问云意姿:
“还请女郎告知王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意姿露出为难神色,小声说道:
“贵人似有癫狂之症。不仅将我错认成旁人,更遣侍内追赶于我,令我惶惶惊惧不已,这才一时激动,冒犯了贵人。”
她惴惴不安,冲梁怀坤福了福身。
梁怀坤似笑非笑地看来。
王炀之自是信她,方才梁怀坤的言语,还有神色,实在太过反常,叫人瞧了只觉得,宛如一个失心疯。
周梁两地一南一北,少有往来,这梁怀坤接手梁国近十载,未曾听闻有过微服出巡之事,而云意姿又是初次进入王宫,他们分明不可能相识,试问,一个土生土长的周国女郎,如何能认识千万里之外、堂堂梁国的国主?
梁怀坤忽然越过陈御史,高声问云意姿:
“你射箭的手法如此娴熟,是谁教你,寡人竟不知?”
云意姿脸色一凝。王炀之也觉得,这位梁国公的癫狂之症,实在严重。
64.意风流(2) 她不会嫁你。
陈御史狐疑不定地将几人看着, 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古怪。堂堂国公,与一个奴婢如此熟稔的交谈,当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而且,方才这婢女都拿箭指着他了, 却不见他动怒, 反而发笑, 更是古怪, 古怪至极!
见气氛凝滞, 陈御史打圆场地轻咳一声, 催促云意姿:
“这, 梁公问你话, 还不快答。”
王炀之看向云意姿。
他也好奇她为何会这一手箭术, 分明是贵族男儿才有的权利, 她不该有所接触。且她敢以箭指公侯的勇气, 旧十胱 (jsg) 真是叫他刮目相看。
骨子里的叛逆叫他生出共鸣, 眸光不由得热切起来。
云意姿却未曾注意。她看着手心,脑海中浮现一个清瘦的身影。
他曾在夕阳下调试弓箭, 微微偏头, 冲她沉睫抿唇,轻唤一声,“云娘娘。”
云意姿敛目婉婉道,“回大人,奴婢曾侍奉周洲长公主,乃是耳濡目染……”
梁怀坤若有所思,周洲啊,他倒是知晓一些内情呢。
笑意更深,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环, 要递给云意姿:
“方才吓到女郎了?寡人在此赔罪。”
“这……”云意姿垂手漠然,并未接过。
梁怀坤叹道,“实则,数日前有一位神女入寡人梦中,令寡人寤寐思服,求之不得,接连几天寝食难安。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真容,当真是上天垂怜。唐突了女郎,还请女郎不要介怀。”
王炀之皱眉不悦,这番言辞也太过荒谬,倒像是见色起意的借口。
“恕我直言,这些话,国公本不该诉诸于口。若是传出去,让女郎如何自处?女儿家清誉珍贵,还望国公自重。”
云意姿感激将他一瞥,梁怀坤却是目光一寒,锁住王炀之,慢声道:
“你们大显的规矩,倒是颇为奇怪,寡人好奇,司徒又是这位女郎的什么人,竟不避嫌,这般处处维护?”
王炀之默了一默。
他与云意姿对视,忽轻咳一声,道:
“她,是吾未过门的妻子。”
陈御史,梁怀坤包括云意姿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梁怀坤拂袖,怀疑,“司徒大人莫不是诓骗寡人。”
王炀之有理有据,“否则她怎会一遇到危险,便到太学寻吾。”
云意姿想说她是一时走岔了路啊,虽然确实是想求助于谁,但并不是特意寻的他啊。
她茫然地将王炀之看着,看他十分自然地将梁怀坤的玉环推了回去,坦然道,“既然是吾的未婚妻子,怕是只能拂了梁公美意。”
云意姿的左眼忽然狠狠一跳,心道不好,难道有灾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