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也不需要等他亲口的承认,只就叹惋一笑道:“镇国公他老人家真是手眼通天,无所不能,连崇明帝身边几十年的心腹都是他的人,在他手上输一局,本宫也不觉得冤枉了!”
“公主错了!”不想令文昌却突然接口,摇了摇头道:“奴才不是镇国公的人!”
“嗯?”褚浔阳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就皱了眉头,迟疑道:“是——杨妃?”
“定国公主聪慧过人,和您说话,就是痛快!”令文昌道,冷冷一笑,但似乎他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怨念的事情,表情突然就毫无征兆的转为震怒,腮边肌肉抽搐道:“要不是安王不成气候,临阵倒戈,我也就犯不着半途叛主变节了,不过现在我还能有个去处,倒是要谢谢荣世子,当年要不是他的关系,让镇国公以为他是一定会站在主子的阵营里去的,镇国公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压了宝,这二十几年的筹谋,总不能是白辛苦,好在现在,所有的一切就都要尘埃落定了。”
人人都没有想到荣澄昱会是和杨妃联手的那个人,却不知道当时只因为是荣显扬娶了风清茉,他就以为儿子最终也是要上杨妃母子的船的,于是孤注一掷,压上了所有的野心和报复,只是最后不想,荣显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站队,而他无路可退,便只能一路野心膨胀的继续走下去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莫大的讽刺。
令文昌冷笑了一声,赶紧收摄心神,又挟制着褚浔阳往前推了一把,“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别叫国公爷久等,两位殿下,如果你们不想看着定国公主现在就香消玉殒的话,那就麻烦让让吧!”
他说着,就冲风连晟两人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轻蔑眼神。
风连晟拧眉看向了风启。
事关褚浔阳的安危,风启的选择几乎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完全不犹豫的就往旁边让了路出来。
风连晟也是无奈,隐隐一叹,也挥了挥手。
堵在门口的侍卫开始快读往院子里退去,令文昌正在踌躇满志的时候,却浑然不觉呆若木鸡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人已经缓慢的从袖子里吐出一柄短剑,甚至于连站在最后面的风干都没有发现,她已经一咬牙扑了过去,一剑稳稳的刺中令文昌的背心。
“啊——”令文昌痛哭的哀嚎一声。
感觉他挟制自己的手臂力道一松,褚浔阳立刻拿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扭,将他推翻在地。
令文昌摔在地上才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到的——
是唇角紧抿,表情却十分坚毅站在那里的四公主繁昌。
是——
风启的安排?
褚浔阳的心中马上有所顿悟——
是了,既然是怀疑到崇明帝的身边会有内鬼,他就不可能全无准备。
“你——你——”令文昌疼的满头冷汗,还是无法相信背后给他一刀的人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四公主。
风启面部表情的款步折回,拍了下繁昌公主的肩膀道:“走吧!”
“嗯!”繁昌公主点点头,和后面还惊魂未定的二公主一起快步出了门。
令文昌苟延残喘的扑在地上,心里不甘,又被冲天而起的一股戾气一冲,突然就是神色一狠,往腰间摸了一把,扬手计较朝这边挥来。
褚浔阳只以为他射出的是暗器,下意识的就想强上前去,她拽了风邑一把,想把对方拉开,风启却刻意没动,反而反手将她往回一扯,同时身形一侧,将她拢在怀里挡了一下。
那是一团金色的烟雾,消散之后便无影无踪。
身后的令文昌用了最后的力气,之后就头一歪,断了最后的一口气。
风启和褚浔阳两人都极为警觉,察觉不对当即就屏住了呼吸。
“皇兄,刚刚的那个是,你们还好吗?”繁昌公主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又扑了回来。
“没事!”风启道,从容不迫的后退一步,扯开了罩在褚浔阳面上的手。
“没事就快走吧!前面还有事!”风连晟见他两人都无损伤,也没深究,当先就先出了院子。
一群人鱼贯而出,侍卫们立刻剑拔弩张的冲进去,屋子里一片惨叫声过后就重归宁静。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褚浔阳突然察觉走在旁边的风启脚步略一迟缓。
她心中生疑,又觉得令文昌不可能虚晃一招,心里一急,便赶紧回头,扶了他一下,正色道:“你中招了?”
因为急切,她便紧扣了他修长的五指。
风启抿抿唇,却是对走在前面的繁昌公主道:“你先出去等一会儿!”
繁昌公主看了两人一眼,顺从的先出了院子。
褚浔阳突然觉得这里的气氛尴尬,就迟疑着扯了下嘴角,“你——”
“浔阳!”风启看着她,唇角突然破天荒的弯起一抹笑,语气却极为认真的问道:“如果不是有他在先,你会给我机会吗?”
“可是——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褚浔阳扶着他的一只手,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掌心里暖暖的温度,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脸上表情带一点心虚,却也只因为是过意不去而苦恼,因为——
她的声音虽然很低,出口的话,却是没有半分犹豫的。
是啊,她本来就是这样女子,磊落且坦荡,对任何的人和事都是一样。
现在她是别人的妻子,所以对那人就是倾尽所有,一心一意的,哪怕是一个假设,一个额外的期望都不随便许诺。
这个答案,是完全在意料之中的,但是这一刻听她亲口说出来,风启才终于觉得真实。
“是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件事——本就没什么如果可言。”于是,他主动的从她掌中撤出自己的手掌,掌心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抽离,眼前五彩鲜明的一切都伴着她的温度她的脸,快速的淡掉光彩,沉寂于夜,永不开启。
“我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你,我只是为了我自己,都是为了圆我自己的一点痴念,所以你也不必有负担。”最后,他如是这般的说,“你走吧!”
喜欢一个人,真的就只是某一个人自己的事情,这世间的两情相悦,本就不可多得。
褚浔阳也听不出他这话里有什么额外的玄机,再见他面色如常,便转身往外走,只走了两步仍还是不放心,就又止了步子回头,遥遥望他,不解道:“二殿下,我——能问,这是为什么吗?我跟你——”
她问的有些迟疑,只是平白无故的受了一个人这么多的恩惠,总是受之有愧。
风启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眼底的光线清明,一片淡泊,只就不温不火的反问,“喜欢一个人,需要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