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找他有什么用?不过自取其辱罢了!”二夫人苦涩说道。
荣怀萱愣了一会儿,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但却不肯死心,仍是拽着她道:“我不管,母亲你不能看着我这样不管啊,你去找他,跟他好好求情,你让他给我治啊!”
前面她就算做了点儿什么,但是却没有伤及荣显扬半分,荣烈为什么要死咬着不放,见死不救?
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却也清楚的知道——
荣烈,他就是那样的人。
“母亲!”知道她们母女两个在这里说的再多也是于事无补,荣怀萱就用力的抆干眼泪,急切道:“母亲你去跟祖母说,让她去荣烈来治我的病,再怎么样,祖母的话,他也不敢不听的。”
宣城公主这会儿还在气头上,甚至要将他们母女赶出去,让她出头去求延陵君?
这根本也是不可能的。
二夫人的心头苦涩,但是看着女儿痛苦绝望的模样,终究是没忍心再泼冷水,只能安抚道:“好!我去求求你祖母看,你喝了药,先休息,别再哭闹了,这样只会加重病情,而且——”
二夫人说着,面上表情就转为严肃,警告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传出去,所以你千万不要再哭闹了,知道吗?”
“嗯!”荣怀萱抽搐着,含泪点点头。
二夫人亲自喂她喝了药,又安置她躺下,方才起身离开。
从荣怀萱的院子里出来,她身边刘妈妈方才忍不住道:“夫人真要去求公主吗?依奴婢所见,公主的面子再大,在大公子那里也未必吃的开,更何况三小姐才刚闯了祸,就算您能说得动公主,大公子只怕也不会施以援手的。”
“我当然知道!”二夫人没好气道:“且不说荣烈一定不肯帮忙,只就母亲那里——我和她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最是知道她说一不二的脾气,她也一定不会出面替萱儿去求人的!”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三小姐这样了吗?”刘妈妈担忧道。
荣怀萱的脾气不好,又小心眼,严格说来,她是伤就是二夫人一手造成的,现在她是还存着一线希望,没有精神追究,一旦等她认清楚了现状,就势必要痛恨二夫人一辈子的,到时候发起疯来,还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二夫人这个时候也是懊恼不已——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对宣城公主那老太婆顺从了半辈子,只这一次用了点儿私心小手段,竟然就吃了这么大的亏。
但是这个时候,悔之晚矣。
二夫人闷声不语,直接回了住处。
她和荣显华是老夫老妻了,现在每个月荣显华宿在她这里的不过就只有三五天,她回房就直奔了床榻,搬开脚踏,从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刘妈妈看见她把这件东西找了出来,顿时大惊失色,仓惶回头看了眼门窗,确定都关的严实了,就赶紧冲过来,连那瓷瓶带她的手都死死的攥住了,慌张道:“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不能啊!”
“你当我是要拿这东西去威胁那老太婆吗?”二夫人冷笑,眼中光芒冰冷讽刺,“放心吧,我不傻,要是去找她,我那就是求着她把我灭口呢!荣显扬连太后都敢动,要是知道她的把柄落在了我的手里,她会叫我再把消息散出去吗?”
刘妈妈松一口气,但是转而又是一愣,“那夫人您这是——”
“萱儿会弄成这个样子,我难道还能将她弃之不顾吗?不管怎样,我都得想办法治好了她,否则她这一辈子就全都完了!”二夫人道,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的样子,又用力的攥了攥手里的小瓷瓶。
刘妈妈想了想,还是觉得胆战心惊,压着声音道:“夫人您是要去找世子和大公子吗?”
“我就算是去找他们,他们也未必就有那个耐性听我讨价还价,但是——”二夫人说道,嘴角不觉得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来,“有一个人,却一定会听我把话说完!”
刘妈妈还在纳闷的时候,二夫人已经站起来道:“你去打听一下,荣显扬这几天就要出征了,荣烈一定还会去见他,他什么时候过去荣显扬那里了,就赶紧回来告诉我!”
荣显扬和延陵君那双父子,都不是她能有资格直接去面对面说话的人,那父子两个都太冷血残酷了,而且说一不二,但是同为女子的褚浔阳,却要好说话的多。
刘妈妈虽然心里忐忑,并不十分赞成,但也无法,只能领命去了。
也是凑巧,她赶过去延陵君的院子准备盯梢的时候,就刚好得到消息,延陵君才被荣显扬叫了过去,于是机不可失,刘妈妈马上就回去给二夫人报了信。
为免被宣城公主方面知道她和褚浔阳之间走动的消息,二夫人是换了一身装束才趁着夜色去的褚浔阳那里。
彼时延陵君不在,褚浔阳百无聊赖,坐在床上,看旁边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闹腾。
“这个花样漂亮吧?颜色也鲜亮,绣成小衫子,到时候小主子穿上一定显精神!”浅绿手里拿着个花绷子,一针一线很仔细的慢慢戳。
桔红翻了翻她摆在旁边的一打花样,不满道:“这个是老虎,这个是锦鲤,这个——是八骏图吧?你这好像都是男娃娃用的吗?万一公主肚子里的是个小郡主呢?你叫她穿什么?”
“这个——”几个丫头里,就只有浅绿能勉强拿针,其他人拿刀杀人是手到拈来,要拈针绣花,就太强人所难了,浅绿回头翻了翻,也皱了眉头,“这些都是我跟门房的李婆婆借的,她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些,再者说了,谁家生孩子不都盼着能一举得男的?好歹是个好兆头,图个吉利嘛!”
“可是也不用这么多全都是男孩儿用的图样吧,好歹是绣朵牡丹花的备用吧?”桔红道,说着又捅了捅旁边正一脸表情严肃的青萝,“你说呢?”
褚浔阳是连自己的嫁衣都没动过一针一线的,要等她这个做娘的亲自准备这些,延陵君就该提前做好自家儿子光屁股的准备了。
本来这些针线活儿,绣房里都有专门的绣娘在做,但是自从进了镇国公府,几个丫头就跟入了虎穴一样,凡事亲力亲为,更别提孩子的东西,就更是金贵宝贝的厉害。
“我?”青萝看一眼浅绿手里的绣品,登时就有一种冲动,很想说这么糙的东西她家金贵的小主子用了实在是掉身份,依她的想法,就直接捎封信回去给褚琪枫报喜,然后这孩子从小到老的所有东西应该就马上全了。
但是这样一来,就实在是太丢人了,虽然褚浔阳可能“没脸没皮”,但延陵君好歹是要点儿面子的。
这么一想,青萝也只能作罢,撇撇嘴道:“反正我是做不来,哪有资格挑!”
说完,就起身要去看小厨房炖着的补品。
褚浔阳等着延陵君回来,百无聊赖,也随手去翻那些花样,正在心不在焉的时候,才刚进了院子的青萝就匆匆折返,走回来提醒道:“公主,二夫人到访?”
浅绿和桔红也停了手里活计,面面相觑。
“她?”褚浔阳掀了掀眼皮,不置可否。
“三小姐好像是出了点儿意外,听说晚上又叫了一回大夫,又哭又闹的,不过具体是出了什么事,奴婢没有打听。”青萝道,顿了一下,又补充,“二夫人是乔装过来的,她说,有样东西要给公主过目!”
“乔装?”褚浔阳还没说话,桔红就先惊觉了起来,“别不是什么圈套吧?这府里宣城公主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就算是乔装,她能瞒得过吗?”
褚浔阳想了想,横竖这会儿没事做,就摆摆手道:“带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