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就又略带调侃的取了一支簪子在手里观摩道:“怎的?这是你给我的及笄礼么?”
“算是吧!”延陵君笑笑,抖了抖袍子下榻,绕到她身后坐下。
褚浔阳通常都不喜欢太过繁复的首饰,她自己的发饰也都是玉质和银质的居多,说起来这一对儿簪子的确甚是符合她的心意。
延陵君坐在她身后,以手指梳理捋顺她披散下来的发丝,唇角翘起带一抹温软笑意,然后取了盒子里较小的一支玉簪比划着选了个位置给她插在发间。
褚浔阳一直聚精会神的试着想要看看那花萼上到底刻了什么图腾,也没回头,由着他折腾去了,最后延陵君便将下巴抵在她肩头,从后面环了她的腰不动了。
褚浔阳兀自观察了半天无果就侧目朝他看去,见他正眼睛一眨不眨含笑看着自己就有些不自在道:“怎么不吭声?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难得的见你一面,睡了多可惜?”延陵君笑道,就是啄了一下她的腮边。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干这种事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褚浔阳也懒得和他计较,手指抵着他的额头将他从自己肩上推开,撇撇嘴道:“前两天才见过——”
延陵君看她一眼,最终也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他是巴不得天天和她腻在一起的,可是上一次褚浔阳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个丫头的性子说一不二,而且她又似乎明显不愿意多提那样的话题为了不至于弄巧成拙他也只能适可而止了。
坐直了身子整理好衣物,延陵君又抬手摸了摸她脑后发丝:“你午膳还没用吧?我让映紫去准备了,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嗯!”褚浔阳点头,将那锦盒揣进袖子里收好。
*
平国公府。
郑铎敢一下朝就被胡妈妈在大门口堵住了,说是老夫人有请。
家里出了这么一大摊子的烦心事,郑铎这几天都一直有些郁郁,脾气都明显暴躁了几分,听说郑老夫人找他却还是片刻也不敢耽搁的去了。
“母亲,您找我?”郑铎走进门去,见到那暖阁里就只有老夫人一个人坐在暖炕上念经心里不由的就又多了几分重视。
“回来了?”郑老夫人睁开眼,放下手里佛珠,面色凝重的盯着桌上的一个信封,过了一会儿才捡起来推到了桌子的另一端,“你先看看这个吧!”
“是!”郑铎走过去,挨在郑老夫人身边做了,谨慎的取了那信封里的东西查看。
里面厚厚的一打银票,而放在最上边的赫然就是之前被褚月瑶从林氏手里鼓捣走的两家铺子的房契。
“这是——”郑铎始料未及,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狐疑的看向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已经重新将紫檀木的佛珠捡起来在手里不紧不慢的捻着,面色也是十分凝重的盯着屋子里某个未知的角落道:“今儿个一大早浔阳郡主过来了,说是探望康儿媳妇,临走的时候悄悄留下的。”
那打银票合起来是三十余万,和被褚月瑶偷偷拿出去的虽然不能比,但也已经是不小的份额了。
褚琪晖从褚月瑶这里拿走的银钱自然的用于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势力了,这几天朱远山奉命清理褚琪晖身后留下的遗留问题,秘密遣散解决了他留下的隐患,查抄出来的财产里剩下不少的银钱还有平国公府名下的两件铺子。
他把这些东西交给了褚易安,褚易安又给了褚琪枫,最后辗转就落在了褚浔阳的手里。
平国公府的家底褚浔阳虽然没有叫人查过,但是想也知道从褚月瑶手里弄出去的不会只就她拿到手的那么多。当时是褚月瑶惹恼了大夫人,大夫人叫人去查,得到了她和林氏两个合伙放印子钱的消息,本来是想借此给她点教训,褚浔阳觉得事有蹊跷再叫人去查,结果得出的结果却是叫人大为意外——
为了推自己的大哥上位,褚月瑶真是不惜一切,居然险些掏空了整个平过国府去帮褚琪晖招兵买马疏通人脉。
本来如果不是出了褚琪枫被污的这件事她也未必会对褚月瑶赶尽杀绝,可偏偏是那女人得寸进尺的送上门来了。
平国公府的这笔钱,其中缩水的部分褚浔阳自然不会自己掏腰包去补给他们,不过只这样——
对郑家而言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送了巨大的一个人情过来。
郑铎的眉心凝成了疙瘩,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拿不定主意,“母亲您觉得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吗?”
“就算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最起码也代表了康郡王的态度。”郑老夫人道,说着却是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这笔银子她既然送来了我们就再没有送回去的道理,不过现在事情却是枣手了,这个家到底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这笔银子本身就是平国公府的,再者说来现在府里的这个局面也的确是需要这笔钱来周转,他们犯不着打肿脸充胖子,就算假装高风亮节的再把银子送回去褚浔阳兄妹也未必领情,反而却是抛出了明显的信号——
他们郑家要和南河王府连成一气,正式和东宫成敌。
郑铎自然知道此事枣手,仔细斟酌了片刻却是有些懊恼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当初要是知道皇上会起兵夺位,就说什么也不该把郑敏嫁到褚家!”
平国公府和凭借罗皇后上位新兴的罗国公府不同,他们郑家在前朝的时候就位高权重,是大荣王朝首屈一指的勋贵之家,反而是从褚沛登基之后,为了忌惮而收回了原本由整家人把持的部分兵权。郑氏一门如今虽然失了兵权,但在朝中的地位也还算显赫,影响力还是有一些的。
偏偏褚沛当了皇帝之后褚易民就再也不安分了,现在他要去争那个位置,平国公府作为郑氏的娘家自然而然就要被打上南河王府一派的标签。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有又有什么用?”郑老夫人道,说起后悔她比郑铎更后悔,后悔不该把郑敏抱回来,简直就是自找麻烦,“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这个决定要你来做,我只有一句话,万事都要以郑家的百年基业为先。”
言下之意,良禽择木而栖!
“这些个道理儿子都懂!”郑铎点头,双手按在膝盖上还是一筹莫展,“真要说起来褚琪炎倒是个争气的,可褚易民本身我却不看好他,再加上最近闹的那些事情,南河王府的名声被负累的不少。东宫方面虽然也受到一些冲击,但是皇后一直压着给康郡王使绊子也是不小的麻烦。将来若是皇上先走一步,怕是又得要起变数,这个朝局——唉!”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敢随便押宝,毕竟这大位之争不比别的,少有差池生死往往都只在人的一念之间。
“母亲,以我之见这件事还是先缓一缓吧。”思虑再三,最后郑铎还是没敢轻易拿主意,“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横竖本来我们郑家也就只求安稳,并不贪图什么从龙之功,目前还是继续观望着,两边不得罪也就是了。”
郑老夫人想了想,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来也只能点头,“嗯,这事儿我知道了,康儿那里回头你去嘱咐他一声,被让他再莽撞生事了。”
“是!”郑铎点头,“母亲要没别的吩咐那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郑老夫人点头,目送她离开就唤了胡妈妈进来,吩咐道:“康儿媳妇怎么样了?”
胡妈妈心中迟疑了一下,不解道:“目前还好,就是闹腾的紧,老夫人您这是——”
“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吧!”郑老夫人道,脸上神色还是一片嫌恶,“她愿意去闹就尽管让她闹去,你只管叫人吊着她的命,一时半会儿的别叫她有了闪失就是!”
这老夫人的态度变化太快,胡妈妈一时都有些反应不及,不过想来也是浔阳郡主的功劳,是以她也一个字都没多说的应声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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