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盖上灯罩子,灯依旧亮着,邵英杰离她很近,她朝后靠在桌案上,无处躲,“奶奶和大奶奶、二奶奶出府上街看灯去了,小爷才睡,爷喝多了,奴婢给爷拿醒酒汤去。”
柳絮借故想脱身,邵英杰挡住她去路,“柳絮,你为何总躲着我?是怕我?”
二人半步距离,邵英杰浑身一股刺鼻的酒味,直冲柳絮的脸,柳絮不由紧张,勉强笑道;“爷说哪里话,奴婢先给爷打水抆把脸,小爷才刚睡下,奴婢怕吵…….”
柳絮话未说完,邵英杰一把把她扯在怀里,强行贴上她的脸,邵英杰嘴里酒气熏人,柳絮想推开他,怎奈他力大,无法摆脱,邵英杰的楼住她预亲热,嘴里道;“柳絮,你要跟了我,我可保你衣食无忧,我把府后街的一处房屋给你弟妹住,你日后往来方便。”
柳絮招架,“爷,我已许人家了。”
“你是我邵府的人,我不答应你谁都不能嫁。”
柳絮躲闪挣扎,一下子碰翻桌案上的茶盅,茶盅骨碌碌滚落在地,‘啪嗒’清脆响声,惊醒邵冀,邵冀睁眼,撇嘴,叫了声,“奶娘”
邵英杰一愣神,柳絮趁机推开他,跑了出去。
刚跑出东间,这时,吴淑真迈步进了堂屋,柳絮站住脚,吴淑真诧异看她一眼,柳絮鬓发撒乱,羞恼气喘,随后邵英杰从屋子里走出来,吴淑真便明白过来,二话没说,掀帘子就进了西屋,晚秋随后进去。
邵英杰讪讪地站在原地,柳絮出屋去。
吴淑真面色不善进屋,宝珠迎了上来,“奶奶回来了?奴婢升上碳火盆,热水烧好了,奴婢打水侍候奶奶洗脸。”说吧,瞅瞅吴淑真的脸,又朝门口看了眼,凑近小声道;“柳絮这小蹄子,爷一回来就勾搭爷去哪屋里。”
吴淑真厌烦地制止,“好了,什么勾搭?信口胡沁,柳絮是正经人,能像你说的吗?”吴淑真提高了声音,故意让外头的邵英杰听见。
邵英杰越发难堪,犹豫片刻,跟着吴淑真进了西间,讪讪地不自在,“夫人回来了,为夫有点喝多了,酒后无德,夫人见谅。”
吴淑真对宝珠道:“还不快去,给你爷拿醒酒汤来。”
宝珠瞅瞅奶奶脸色,吓得赶紧出去小厨房拿醒酒汤。
宝珠出去,吴淑真冷声道:“爷何必这么性急,爷若相中我的丫鬟,跟我说一声,背着我招惹我的丫头,爷可曾把我当妻子待?”
邵英杰尴尬,柳絮是吴淑真陪嫁过来的,若真想纳柳絮,需征得妻子的同意,要吴淑真点头,强要妻子陪嫁丫鬟,行事不够磊落。
遂强笑道;“夫人莫生气,是为夫的酒喝多了,做事顾前不顾后,都是这劳什子酒闹的,弟兄们强灌,不好不给他们面子。”
吴淑真低头,半晌,抬起头,看邵英杰面带惭愧,乞求目光望着她,吴淑真笑道;“我就说爷太心急了,爷想要柳絮,为妻何尝不知爷的心思,我对她也中意,我原想着,素云妹妹和锦绣妹妹的事一出,别人不定背后怎么议论三房,刚刚平息,别再惹人闲话,等过阵子,平息了,由妾身跟老太太说,给柳絮开脸,给爷放在屋里,柳絮别说通房不通房的,直接抬了姨娘,你我夫妻三人,今后和和美美过日子,外人也就无话可说了,没想到爷……”说吧,话里半是含酸,神情有几分难过。
邵英杰一听妻子主动提出纳柳絮为妾,欣喜万分,忙一揖到地,赔不是,“夫人宽宏大量,夫人的心胸气度,为夫自愧不如,今的事是为夫做错了,这厢给夫人赔礼,是打是罚,为夫愿意领受。”
吴淑真佯作气未消,扭过身去,不受他的礼,邵英杰笑着上前,坐在她身旁榻上,楼住她双肩,陪着笑脸,“人都说酒后乱性,以后不喝了,得罪夫人,该死,该死。”
此刻,他酒醒了大半,宝珠端着醒酒汤进屋,见此情形,悄悄退出去,晚秋也溜边出了屋子,掩门。
吴淑真伏在邵英杰的肩头,眼底蕴着渗人的冰凉。
☆、第87章
吴淑真端着茶盅寻思片刻,对晚秋道:“中秋过了,后就是你爷的生日,你告诉大厨房准备三桌子酒席,三房自己给你爷做寿,不惊动别的房人。”
晚秋笑道;“奶奶,我们房中自己人满打满算三桌子尽够了,奶奶说不请大房和二房,那两房人知道爷生日能不来捧场,吩咐大厨房置办酒席,大奶奶总归能知道吧!大奶奶身体不好,三爷寿日总不能不来,还有二奶奶,府里什么事能瞒住二奶奶,大奶奶都来了,二奶奶能落后?让人背后说嘴,不会做人,还有三姑娘,亲兄做寿,能不过来,大奶奶和二奶奶都来了,那些姨娘们,怎么说面上不得不来凑热闹,还有外面跟爷的小厮,下人们,还不趁着喜日子讨个赏钱。”
吴淑真思忖,“有道理,这样看来,三桌子酒菜远远不够,就告诉大厨房多预备几桌,看来少不得破费几个,下人们给爷祝寿,撒几个喜钱。”
晚秋笑着道:“奶奶平常大方,怎么临到爷的好日子,倒算计起银钱来。”
吴淑真笑了,“我是不想太过张扬,动静太大,跟老太太比肩,让老太太怎么想?”
晚秋道;“奶奶多虑了,不过大家伙一块图个热闹,爷不算是什么大寿,等大寿,比这不要热闹得多。”
吴淑真道:“外客就不用请了,自家关起门,闹闹就算了。”
晚秋想起问;“奶奶的娘家吴府也不告诉吗?这几回奶奶回去,奴婢看老爷颇有悔意,对奶奶好像很愧疚,再三嘱咐有事告诉一声,吴府是奶奶的娘家,老爷是奶奶的亲生父亲。”
吴淑真苦笑,低头,拨弄碗里的茶水,“你当老爷真心悔悟,你太不了解老爷心思,表面做给人看罢了,什么亲生骨肉,父女亲情早在太太过世时就断送了。”
晚秋怕提起吴府之事,主子心里不痛快,忙转了话题,“下人们怎么赏法,奶奶拿出个章程,奴婢好去办。”
吴淑真把手里的茶盅放到桌上,往后歪着,懒懒地道;“厚赏家下人,出手太小气,让人笑话不说,你爷的脸上也不好看,这毕竟是你爷的好日子。”
过一会,吴淑真淡淡地接着道:“别的都还罢了,按等赏钱,只有一个人要赏双份,这个人必得比别人多。”
晚秋不解,疑惑地望着主子,“奶奶说房中哪一个?奴婢愚钝,请奶奶明示。”
吴淑真摆手命她附耳过去,悄声说了几句话,晚秋仍疑惑不解,“难道奶奶是想…….”
吴淑真阖眼,“正是,趁这节骨眼把事说开了,让你爷心里踏实。”
晚秋脸部表情将信将疑,又有几分不是滋味,“奴婢知道了,照奶奶说的吩咐大厨房先预备下,赏赐下人的银钱奴婢准备好。”
阳光从窗棂中射进来,照在吴淑真脸上,她睫毛颤动一下,“这事先别漏出口风,到时我自有道理。”
晚秋精神不振,低低地答应声,“奴婢明白。”
刚想转身出房门,吴淑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晚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会亏待你的,你若愿意留在我身边,我日后自会给你妥当的安排。”
晚秋掉转身,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奴婢舍不得奶奶,奴婢离开奶奶,奶奶跟前没有一个知近的人,恕奴婢直言,奶奶只有奴婢,奴婢只有奶奶,奴婢若走了,不放心奶奶一个人留在邵府,奴婢心里矛盾。”
吴淑真唇角抽动两下,睁开眼,杏目隐有泪光。
邵英杰寿日,三房似过节一样,主子奴才脸上都挂着笑容,进出喜气洋洋的。
邵英杰和吴淑真夫妻坐在上面,夫妻二人通身大红绣金锦袍,一团喜气,笑容和煦,邵英杰面带微笑,接受下人们叩头祝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