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的字,力透纸背。
毕竟徐爷的手腕是练过的,他每天都要舞枪弄棒的练腕力。
王七麟的字
那是不提也罢。
白无尘是个傻书生,心直口快的说了实话“这也叫字王大人你乃是朝廷命官,难道就写这样一手字”
一听这话,听天监上下不乐意了。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虽然我们心里也这么想,可是实话就能说出来吗
沉一现在对王七麟最是维护,毕竟王七麟马上就要去查他家乡的诡案了。
于是他听到白无尘的话后立马跳了出来“无量天尊,你懂个粑粑我家七爷这字写的怎么了这怎么不叫字了喷僧告诉你,这字还是有讲究的,这是草书”
他看了眼徐大,这记得徐大是这么说过的。
白无尘惊愕问道“草书你管这玩意儿叫草书请问这是什么草”
沉一反问“草书就是草书,怎么还什么草”
白无尘耐心解释道“草书是有流派的,比如书圣的狂草,还有隶草和汉魏的章草等。”
沉一忘记当时徐大说这是什么草了,于是他自作主张的说道“我家七爷是练武之人,所以他的流派肯定是武者,那他的字就叫武草”
好几个人茫然的重复他的话“武草武草”
王七麟翻白眼,扔下毛笔往外走。
白无尘这傻书生被宋家给坑了,宋家这是欺负老实人,他本来还想给白无尘出个头的。
现在这傻书生一个劲冲自己开炮,他索性不管了。
宋镇圻看出女婿得罪了王七麟,心里叫糟,赶紧点头哈腰跟在后面招呼道“王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在下请您品鉴一下南方送来的雨前龙井”
王七麟道“本官还有要案缠身,品茶的事后面再说吧。”
宋镇圻赔笑道“王大人,办案也不差在这一时半会,留下再聊几句在下还想请大人给外孙起个名字呢。”
王七麟道“这个不用起,老天爷已经给他准备好名字了。”
“啊”
“孩子肯定要姓白,当今圣上以德治天下,如今白公子又是只有这一个儿子,那就叫白德一儿子吧。”
“啊”
宋镇圻一听这话呆住了。
他明白王七麟已经知道内情了,于是他不再去缠王七麟,不敢再让他留在家里。
胡毅追出来后问王七麟“大人,你生气了”
八喵站起来垂着两条小胳膊瞪着他你他喵的说什么傻话我爹都快要气成气蛤蟆了
王七麟说道“没有,我与宋家人没什么关系,这辈子只会见一次,怎么会因为他们而生气呢走吧,去兰若寺看看,那寺庙可能有些问题。”
胡毅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怎么给那孩子起名叫白得一儿子”
王七麟看着他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胡毅一怔。
王七麟无奈的问道“白无尘是哪个月与宋家四小姐神交的再说,神交屁的神交神交也能生孩子咋地,他的精修炼成精了会飞啊还会自己找伴侣啊”
胡毅茫然“王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请恕卑职愚钝”
“你还真是愚钝,”王七麟气笑了,“我问你,白无尘哪一天与宋家四小姐梦中相会的”
胡毅说道“这个,卑职不太清楚。”
王七麟翻白眼“是八月十六”
胡毅顿时明白了“怎怎么会是八月十六一二三四,嘶,七个多月”
王七麟冷笑道“白无尘是个傻子,你也是个傻子你还破了案子,你破了个锤子”
“明明是宋四小姐与人私通在六月有了孩子,到了八月的时候被宋家给看出来了,宋家要脸面,于是要给孩子找个名正言顺的爹。”
“什么样的人最合适肯定是不谙世情却又有前程的书生最合适,有些书生读书读傻了,只知道考功名,哪知道人心险恶”
“他们发现了白无尘这呆头鹅,然后找了个幻术师之流在八月十六去找他,给他施了个幻术,让他误以为自己在梦里见到了宋家四小姐并发生关系。”
“最后又去找你,通过听天监的手去找到了所谓的梦中私定终身情郎,而白无尘本就不通世情,又有听天监从中斡旋,他哪能想到自己是被人给设计了”
“当然他想不到也正常,可是你呢”王七麟怒视胡毅一眼,“你堂堂铁尉竟然也被人给设计了,可笑”
胡毅呆住了。
很快他羞红了脸,转身往回走。
王七麟喝道“去哪里”
胡毅咬牙切齿的说道“宋氏竟敢算计我听天监,卑职要让他付出代价”
王七麟哼笑一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种事你急什么后面你仔细盯着宋家,还怕找不到教训他们的机会”
胡毅抱拳道“王大人说的对。”
王七麟道“吃一堑长一智吧。”
胡毅怒道“这宋家不愧是戏曲世家,上下都很会演戏呀”
“不过说来这案子确实是卑职欠考虑了,卑职当时从宋四小姐口中问出寺庙样子后便想到了兰若寺,去了后直接碰到了白无尘并顺利问出了他在梦境的遭遇,还真以为这是一段上天恩赐的姻缘。”
徐大笑道“你就没想过,神交再久也没见面,这怎么能生孩子呀”
巫巫问道“对呀,怎么能生孩子呀我也想要个小孩子了。”
徐大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巫巫眨着大眼睛看向王七麟,王七麟一把抓过九六装作骑在胯下,拍了九六屁股一把喊道“嘚儿驾”
九六跟黑豆玩过这样的游戏,便撒开蹄子欢快的跑。
徐大也想跑,巫巫伸手抓住他胳膊喊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跟我说生孩子的办法你们不愿意让我生孩子么”
洛水过来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臂弯里让她挎着自己。
她说道“漂亮妹妹,这种事他们男人都不知道,所以才不告诉你,你随姐姐来,姐姐悄悄告诉你。这是咱们女人的秘密,不能让男人听到。”
一群大老爷们纷纷点头“对对对。”“洛水姑娘说的对。”
徐大感激的冲洛水笑了笑,抓过吞口喊道“嘚儿驾”
吞口日丽娘哦欺负老实妖
兰若寺在怀庆府外二十里处,它不是在荒山野岭中,而是在一片水泽地里头。
胡毅给王七麟解释,说以前这里不是水泽地,后来黄河泛滥把这里给冲了,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冲开了一处水口,于是就有了这片水泽地。
这片水泽地困住了寺庙,和尚们外出不便,信徒们进入不便,慢慢的寺庙便被废弃掉了。
时至今日,怀庆府的百姓都忘记了这寺庙的具体名字,只是以兰若寺来称呼它。
这寺庙荒废了许多年,院墙和偏殿已经倒塌,可是主殿因为有乞丐居住或者有书生来念书,人烟气不断,得以修修补补,竟然一直矗立不倒。
下午时分,乌云压顶,隐隐有一场雨在酝酿。
王七麟看向寺庙,发现这寺庙残存大殿通体长方,如同一艘方船。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颇有意境。
谢蛤蟆凝视寺庙,缓缓问道“胡大人,你确定这庙里的和尚是在发大水的时候离开了”
胡毅无奈道“回禀谢道长,这事卑职不能确定,因为这都是前朝之前的事了,经过前朝动荡,怀庆府又是四战之地,许多记事文本都没了,只能根据百姓口口相传来记述过往旧事,所以”
王七麟扭头问道“道爷,看出什么来了”
谢蛤蟆摇摇头道“只是感觉这野庙不太对劲,沉一,你过来看看这庙怎么回事。”
说完他寻路向兰若寺走去。
沉一宣了一声佛号郑重其事走上前来,他遥望小庙,说道“喷僧觉得这个野庙,确实有事。”
“什么事”胡毅问道。
沉一高深莫测一笑,说道“阿弥陀佛,你问问七爷就知道了。”
他也说完往兰若寺走去。
胡毅看向王七麟,王七麟心里一跳老子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啊。
但手下人都在看自己,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颜面,便也露出高深莫测一笑“有一说一,这件事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看不出来的,说了你们也不明白,不如不说。你们也别来问我怎么了,事情牵扯太大,说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牵扯到很多情况。”
说完这一席话,他顺着路跑步前进。
兰若寺早就没了大门,只有几块坚硬的碎石,这些石头饱受风吹雨打,切面由粗糙变得光滑,王七麟伸手摸了一下,滑溜溜、凉丝丝。
大门两侧有门梁柱,这柱子也是滑溜溜,他伸手又摸了一下。
寺庙里头杂草丛生,从庙里就能看出春意很浓了,地上乃至墙上都有草芽往外拱,屋檐上一片绿油油,这是也有草长出来了。
谢蛤蟆站在大殿门口负手而望。
野庙,杂草,春风,老道。
很有一番高人风范。
王七麟问道“道爷,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我怎么没发现这庙有问题。”
谢蛤蟆说道“因为你的江湖道行还是太浅,你仔细看、仔细听,没有发现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