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 / 2)

下午,华珠带着收拾好行李的吴氏去往提督府。路过绸缎庄时,华珠特地给吴氏买了两套成衣。吴氏伸出粗糙的手,想握住华珠的,却又忽觉自卑,抽了回来:“表小姐,奴婢……奴婢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您……您比奴婢的儿媳还亲。”

说完,脸色一白,打了打自己的嘴儿,“奴婢说错话了!表小姐勿怪!表小姐是千金之躯,奴婢不该高攀的。”

华珠笑了笑,没说话。

她是封建礼教的产物,骨子里有非常强烈的尊卑观念,但她看吴氏,总觉得面善,似乎一早相识一般,是以,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看顾。

提督府的侍卫认得华珠,不待华珠开口便敞开大门让马车进去了。

接待她们的是陈娇,陈娇穿一条蓝色的孔雀流仙裙、一件素白镶珍珠短袄,发髻上簪了一对镂空兰花金钗,三十几的年岁,却像个姑娘家似的花枝招展。

与她相比,吴妈妈就太苍老了些。青色布衣,灰色裤子,酱色褙子,半白的头发挽了一个单髻,用一支镀银的铁簪子固定,这是新婚之夜丈夫送的新婚礼物,她戴了二十年。严格算起来,她也才不到四十的年纪。只是生活太凄苦,心也苦,生生将她折磨成了五、六十的老妪模样。

陈娇瞟了吴氏一眼,尽量离这种卑贱又老土的乡巴佬远一些。吴氏识趣地避开,退到五尺之外。陈娇很亲热地拉起华珠的手,笑盈盈地道:“我正说冬天过去了,什么时候设个小宴,把你叫过来坐坐呢?”

“我这不是来了?”华珠笑着应和道。

“快请屋里坐。”

“坐的话改天吧,今儿我还要早些回。我来,是找提督大人有事,不知他在不在。”

“那你等等,他这会子在军营,估计晚上就能回来了。”

*

一望无际的营地东边,坐落着几幢威严古朴的楼阁,其中一幢楼阁前,站着一名身着紫色官服的男子翘首而立,一双修长的手轻轻负于身后,在阳光的照射下,竟如羊脂美玉一般精致通透。

一群铁铮铮的汉子,望着这双仿佛轻轻一动,就能撩拨人心的手,齐齐吞了吞口水。

“嗯,今天是参观这里,是吗?”

男子低润的嗓音,初闻时阳光下的沙石轻轻碰撞,再一回味,又似清泉叮咚在耳旁。

总之,很迷人。

三个出了名的泼皮副将,郑忠、干修和伍三恩,敛起心底的惊艳,彼此交换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朝廷派来那么多提督都被他们整跑了,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卢高看着他们脸上浮现的算计,心里一阵打鼓,想着,终于明白朝廷为何派个副参领来协助提督大人了,是要给提督大人找个挡箭牌吧!

一念至此,卢高捏了把冷汗,咬咬牙,视死如归走上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都准备好了!

“大人,卑职先进去查看。”离廖子承三尺之距时,卢高突然躬下身,像只小绵羊,软软温温地说道。

廖子承扬手,云淡风轻道:“不必了,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参观就好。”

话落,迈步,从容闲适地走向了阁楼。

门槛内,高一尺的方向有一根细小的银线,不细看察觉不了。

郑忠、干修和伍三恩,奸笑着等待廖子承出糗。

一步、两步、三步……铛铛铛铛!

令他们失望了,廖子承稳当地跨入了房内。

待到廖子承在里面转悠了一圈出来,三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待到廖子承阔步离去时,郑忠不信邪地跑过去,就见银线还在呀,是他没碰到,还是机关坏了?可明明头顶的水桶还在呀!

他扯了扯,大门嘭的一声关闭!

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啊——”

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惊心动魄的惨叫声。

郑忠出来时,面部黑如煤炭,发髻蓬如鸟窝,他张嘴,吐出一口青烟:“奶奶的,高手哇!”

第一回合,提督完胜。

干修与武三思继续呆着廖子承参观。

这一站是教练场的比武擂台。

四四方方的、一个人高的台子,伫立在冷风鼓鼓的场地中央,东面用架子支着一面鼓,鼓槌上的红色飘带迎风而舞,飞出亮丽的弧度。

干修在正面,比了个请的手势。

廖子承轻轻一笑,绕到右侧,拾阶而上。

干修冷笑,连轻功都不会,还得走台阶!哈,天助我也,摔死你丫!

临时搭建的擂台,木板轻薄如纸。白底黑面的鎏金官靴踩在上面,仿佛能看到整个地板的抖动。

然而,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廖子承毫不费力地走了一遍,最后还拿起鼓槌,用力敲出了一段节奏。

是他们从未听过的拍子,响亮、干练、热血、豪情!

一曲作罢,几人久久回不过神。

廖子承却已跳下地,又突然回头指着架子下方道:“谁掉的银子?足足二两。”

“我的!”

“我的!”

干修与武三思齐齐施展轻功飞上擂台,又齐齐落在了架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