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都够了,吃的饱,妈你放心吧。”
郝家的日子虽然过的不是太拔尖儿,可也不是太差。盖因陈翠翠是个好强的,庄稼啥的那简直就是一把好手,再加上郝贵贵的厨子手艺,也算是给家里能增添不少的进项呢。
“妈,快点说正事儿,说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要是太晚,就要走夜路了。”
郝柏平看着越发温润的兄长,眉眼间的嫉恨一闪而逝。不过郝柏言和自家老娘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而已。
“儿子,你下周回去一趟吧,家里有些事儿要和你商量呢。总归你是长子,家里的事儿要担待一些,你说是不是?”
他家老娘竟然会这么文雅地讲话,这让适应了陈翠翠粗俗的郝柏言有片刻的怔愣,不过他很快地就点头应下了。殊不知,陈翠翠压根儿就没有这么文雅,还是在小儿子一再叮嘱之下,再者,这里是学校,往来的都是知识分子,这样想着,才收敛了往日的脾性。
“好。”
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家过了,郝柏言的心情也有些激荡,满口地就应了下来。看着长子似乎没有一丝的推辞,陈翠翠难得地起了那么点子愧疚。
不过,也就只是那么一眯眯罢了,在对上郝柏平的几分不耐烦之后,很快地就消散了。
“那行,我和你弟就先回去了,你自己花钱也省着点儿用,家里花钱让你们兄弟俩上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在你妹妹今年辍学了,要不然,一大家子人只怕是要去上街讨饭了。”
喋喋不休之言,郝柏言兄弟俩都已经习惯了,郝柏言的注意力在妹子郝柏雅退学的事儿上。
郝柏雅的成绩说起来,还要比小弟好上那么几分呢。可惜,自家老娘是个重男轻女的,他们也拗不过陈翠翠,只好任由郝柏雅退学了。
想着妹子日后在土里刨食的艰辛,年纪轻轻地就劳累的一身的病,郝柏言的心里很不好受。
这都是穷惹的祸啊!
好在自己回来了,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一定要好好儿地想个法子,总要让妹妹重新进入学校才好呢。
哪怕是不上高中,不念大学,去考个中专,去做个幼师护士会计啥的,也比当农民强上许多啊。
不过,郝柏言自己倒是忘记了,现在的中专可比高中生还吃香呢。
谁家要是能出个中专生,那简直就是阖族的荣耀了。
他的心绪乱飞,就连一旁,郝柏平的那么几分鄙夷都没看到。
陈翠翠觉得在学校浑身儿不得劲儿,局促的不行。正好儿地郝柏平催促了两句,母子俩便离开了。
郝柏言一直将母亲弟弟送到了镇东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这才慢悠悠地回来了。
郝家能供着兄妹仨念书,这日子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郝爷爷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郝爸郝贵贵是老二。因为他厨子的手艺,自然是积攒下了一大笔的家产。
虽然现在看起来并不多,可是在当时的社会,那简直就是耀武村上少有的富户。
郝爷爷年纪大了,这子女们都成家了,分家一事儿自然就提到日程上了。
长子要奉养父母,分了大头,大家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可这事儿就出在郝柏言的小叔身上,他因为小时候害过小儿麻痹,所以,到了快三十岁了,还孑然一身。
郝爷爷郝奶奶自然是心疼幼子几分,这长子不能委屈,幼子就更不能委屈了。
自然地,这只能对不起老二了。
不过老二继承了郝爷爷的手艺,是十里八乡的大厨子,有这么手艺,日子还能过的差了?
郝爷爷老两口一商量,便做出了分家的章程。
那个时候,郝柏言已经是能记事儿的时候了,对于自家老娘成天在家里咒骂的事儿,他记得清清楚楚。
其他的粮食田地三兄弟基本上都是平分的。
可是这事儿出在了房子上。郝爷爷手上有两处房产,可是有三个儿子啊。
最后,只好委屈郝贵贵一家五口分了两间房,而郝柏言的小叔,那个瘸子,一个人独占了大五间房。
老两口想要小儿子有个保障的心思,郝贵贵兄弟俩自然是能理解的。
陈翠翠想要闹腾,可是一向木讷的郝贵贵终于雄起了一回,死活地将自家婆娘摁在家里,要是想闹腾,那就离婚!
这个大旗祭出,陈翠翠果然地就老实了。休妻啥的,本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陈翠翠儿女都有三个了,要是因为不孝被休,那她也只有死这一条路可走了。
不过,郝贵贵也就只强硬了这么一回。后面的事儿就是一团烂泥了。
陈翠翠是个要强的,既然这公婆是偏心到没谱的,她偏生要过上好日子,让人人都羡慕了才是。
郝贵贵的手艺不差,他做人又厚道,这自然就受欢迎的不行。
陈翠翠自己一个人,家里家外地一手抓,放她男人出去挣。
很快地,在郝柏平两岁的时候,他们家便和村里打了招呼,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外加上举债,建了漂亮的一砖到底地新屋。
敞亮的堂屋,水泥面儿的灶台,无一不昭示着这是全村的头一份儿。
陈翠翠在暖屋的那日,逢人就说自己这两年的凄苦,暗暗地指着公婆偏心,大家都是一个村里住着,谁家的情况不知道,对于陈翠翠的泼辣要强,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陈翠翠的表现郝爸爸当然也是知道的,于是,这位农村汉子便觉得愧疚了,对不住妻子儿女了。
这之后,这位大老爷比面团更软了,家里的事儿都是陈翠翠说了算。
就是他老爹老娘的丧事儿,也是自己三兄弟平摊的。郝贵贵私底下别说是补贴自己兄弟了,就是一起说上两句话,陈翠翠都要在家里闹腾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