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曲氏长长叹了一口气,马知文回家要等到腊月,那个时候她岂不是都显怀了?到时候邻居一定会看出来的,不行,太给他儿子抹黑了!她连儿媳是罪臣的女儿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不守妇道的女人?为了儿子的名声,她只好柔声细语地劝着李金月:“你还是求郎中给你开一副打胎药吧,我也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李金月大惊:“这怎么行?这种药是随便能吃的吗?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你身体底子好,堕胎也没什么事,以后还能再生。”曲氏假意安抚着,心中却暗想,谁还稀罕你这破鞋,等我儿子做了大官,一定休了你!你生的孩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胚子。
“好吧好吧,我再考虑考虑。”李金月不再理会她,径自出了房间。曲氏不喜欢她,这个她自然知道,她也不喜欢马家所有的人。当初父亲将她嫁过来,也是觉得马知文能够蟾宫折桂,让他们家今后依附着大官,从此多了更多路子。她在家虽然受宠,但父亲还是把她当成赔钱货,因此婚事上做不了自己的主。
身后小竹追了上来,关切地问:“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这几天我再去赵家一趟,跟他说说。”一想起赵珺那张温柔又带着坏笑的脸,李金月满心欢喜,唐姐姐只给她生了个女儿,若是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他一定很高兴吧,说不定还是个男孩呢!她设想着,赵珺会很高兴地帮她与马知文和离,再把她娶进门,两个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反正唐姐姐是个温婉好说话的人,跟她互称姐妹,将来共事一夫也定能和睦相处的。
过了几天李金月便盛装打扮去了赵家,赵珺见到她的时候很是欢喜,两人拥在一张椅子上,很亲热地抱在一起。
李金月仰头看着这个面容俊朗的男人,他温柔地看着自己,用手为自己理着长发,真是体贴入微。赵珺二十出头,明年也要参加会试,祖父伯父还有父亲都在朝中为官,硬是逼着他苦读多年,终于中了举人。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想听吗?”李金月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问道。
“宝贝,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爱听。”赵珺笑着将她拥到怀里,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眼里含着暧昧不明的微茫。
李金月嗔笑道:“是吗?”
“怎么不是,宝贝儿,快说,我好急!”赵珺又朝她靠近一些,低头往她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样粗鲁的举动偏偏李金月喜欢得很,又气又羞地朝他胸膛轻轻锤了一下,粉拳一挥,眼底媚意横生。“我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赵珺顿时一惊,抱着她的手突然垂下去,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万分狰狞难看。
李金月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看,一见如此,心顿时沉到了深渊。“怎么,你不高兴?”
“不、不是……”赵珺连忙摇头,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阴沉。
“那是怎么了?”李金月早已脸色大变,不依不舍地追问,“你难道不高兴?”
“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宝贝,我一直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我刚刚……实在是太过惊喜了!”赵珺特意抬起头,用真挚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眼里的疑虑消除,再用比原本更加紧更加用力的怀抱拥着她。
李金月终于松一口气,跟着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孩子的,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赶紧把我娶进门?”
“当然!我最喜欢你了,时时刻刻地想着你念着你,等你相公回来我就跟他说说,要多少钱我扔给他就是,好不好?”赵珺温柔地哄着她,心里却早就把她骂了个透,真是蠢女人一个,原本还以为她在事后会服用避子药,竟然没有!真是蠢透了,把他的甜言蜜语统统当成了真心话。他真不缺儿子,别院至今还藏着他跟丫鬟生出来的两个庶子呢,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爹说去,父亲叫他好生读书,万一把这些事情捅出来,又少不得一顿家法。
这个李金月,长得并不算十分漂亮,也就是小家碧玉,但他深深迷着跟良家少妇偷|情的滋味,对方一夸他多么有情趣,多么勇猛能干,他就觉得自己特别有成就感,是个很厉害的男人,这种感觉相当美妙。
他还没有享受过跟孕妇欢爱的滋味,要时时顾着对方,在小心谨慎中寻求刺激,定是极有意思。于是立即编着好话哄逗李金月,说怀孕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不过一会,两人又滚到了床上,妖精打架好几回合。
当天晚上李金月一回马家,就发现自己下头见红了。
☆、花榜(三)
因为赵珺那日折腾得太狠,李金月险些落胎,情绪越发不好,时常对曲氏言辞激烈,把火气发到她的身上,曲氏只得忍着,没有儿子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是。
李金月要靠珍贵的补药将养身子,以防落胎,家中要伺候两位病人,丫鬟忙得不可开交,她便想着再买个丫头进门,却遭到了曲氏的反对。
“再买个丫头,又要破费许多银钱,不值当。”
“不就是买个丫头么?还不够我一盒胭脂水粉贵呢,怎么不能买?”李金月像个刺猬一样反击她。
什么?她竟然用那么贵的胭脂水粉?曲氏又气又惊,有种窒息的痛苦回荡在胸腔里,这个儿媳太恐怖了!“”
☆、44花榜之四
小五被赶走之后,萧可铮总算舒一口气,再看焉容的眼神又是温和且带着愧疚的。“焉容,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保护你,是我的不对;在你需要的时候没有安慰你陪伴你,更是我的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样一番话说得焉容心里软软的,她之前还跟锦儿说过,她要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对女人负责,对家庭负责,如马知文那般软弱的,或者临阵退缩的男人都不会是她想要的。她有点不确定萧可铮是不是这个意思,以后要保护她,永远地站在她前面。
“爷的意思是?”
“如你所想。”看她那神情就知道了,虽面上镇定,眼里却透着怀疑和期待,萧可铮也理解她,对一个男人失望之后,又接触了形形色|色的男人,自然而然不敢再相信真情了。
焉容避开他直直望着自己的深挚目光,略过眼前的屏障望向湖面,低声道:“到湖心了,我去汲水。”
“……”这样的反应虽然叫他有些失望,但也不出意料,焉容虽然在人多的时候大大落落毫不羞怯,偏偏在他面前总是回避的。
从旧瓮里取出瓷瓯从湖里舀水,先将旧瓮冲刷几遍,再将水满满地装了进去。焉容把瓮盖上木盖放好,将手在水里捞了几把,回过身时见一方干净的雪白帕子展在自己面前。
焉容正要接过抆手,却发现那人死拽着另外一头不肯松,硬抽又抽不出来,只好就着他的手将手抆干,正要转身,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跟我回去吧。”他说这话时唇正贴在她的手心,有温热的气息扑在敏感的肌肤上,弄得她面上发烫。
“去哪?”
“上回和你看过的园子,以后我只陪着你一块住,至于这什么花榜,不比试了。”他还跟她商量着,就算是真把她塞进马车里拉回去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他已经给她赎身了,现在这般温和询问,便是为了这份尊重。
“不行!”这番话遭到她坚决的反对,“我要进一甲花榜,拔得头筹。”
“为什么?难道还想着认识更多才子文臣?”装了半天淡定的萧爷终于忍不住漏了醋坛子,心想她真是喜欢书生,嫁过一个软蛋书生,难不成还想再嫁一个?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他又不是没学过,唯独写八股文,那叫一个头疼,好在他祖上世代经商,他也没资格参加科举考试。
被他猜中了,焉容点了点头,突然感到手心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感,低头一看,他竟然咬了自己一口。焉容蹙眉,心里暗叫了一声“胡闹”,摆着一张端庄的脸道:“兴许能见到不少的大臣,择其中正直耿介的人结交,说不定能帮我父亲洗刷冤屈。”
“成了你就嫁给那人做妾?”没有人会愿意无私地帮忙,这朝中清官是有,但能管这样的闲事的清官真是太少。而且能够说上话的大多已有家室,且家规甚严,这样的风尘女子兴许连家门都踏不进去。
焉容苦涩地笑了笑,道:“做妾又如何,就是做牛做马我也认了。”她看萧可铮的眼里透着伤感,这人只是个商人而已,有钱可以打动官员,却无法打动皇帝改变他已经下达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