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秀色可餐,你看也看了,吃饱了早些出去吧。”阿九笑着撵人。
“一派胡言,我现在越发饥饿了。”莫问起身踱步。
“夫妻相处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哪能这般轻薄,快走,快走。”阿九再撵。
“孟光乃万不出一的丑女,她是因相貌丑陋才在送饭之时以木盘齐眉挡住面孔的,你若也似她那般丑陋,我也与你相敬如宾。”莫问羞恼说道。
“若是我貌若嫫母无盐,你会如何待我?”阿九露齿笑问。
“敬而远之。”莫问语出真心。
阿九并没有对莫问说了真话而生气,撩起一股清水向他洒来,“你怎能以貌取人,焉不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子羽是男子,以貌取人说的是男子重才不重貌,不能用在女子身上?”莫问并没有闪躲,任凭清水淋身。
“来,帮我抆背。”阿九辩不过熟读诸子百家的莫问,也不与他争论,转身以背对他。
莫问闻言心中大喜,阿九在人前和人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于人前冷艳有威,于人后善解风情。
“同门友人练气行功不避男女,我来帮你气行玉枕,灵台,命门,环跳四处背部穴道。”莫问笑着自石台上走向阿九。
“休要发坏,不用你帮了。”阿九连连摆手,莫问所说的穴道有一处并不在背上。
莫问见状大感得意,佯装坏笑,缓步冲阿九走去。
就在此时,营外传来了士兵的呼喊,“着火啦,快救火。”
莫问闻声立刻收起嬉笑神情,转头与阿九对视了一眼,阿九旋身出水,快速穿衣,莫问则快步向外行去,此处乃是前沿,极有可能是燕军偷袭。
出得帅营大门,果然见到军营西南有火光出现,那里是马厩的所在,人喊马嘶很是混乱。
纵身掠到近前,只见蒲雄正在指挥骑兵救火牵马。
“因何失火?”莫问来到蒲雄跟前出言问道。
“可能是夜风吹落了风灯。”蒲雄支吾着说道。
“马厩里哪来的风灯?”莫问皱眉说道。
“末将也不知其详。”蒲雄说话时冲正北怒了努嘴,莫问随之北望,只见石真正在北面不远处看着二人。
莫问瞬时明白这把火是石真放的,舍了蒲雄大步走到石真面前高声喝问,“你为何放火焚烧马厩,你可知道战马是何等重要?”
“不是我放的,没了马匹骑兵就毫无用处,我识得大体,怎能放火焚烧自己家的马厩?”石真连连摇头。
“阿九是为我送补气丹药来的,我们一直在房中叙话,没有逾礼之举,你万万不要胡闹,军中开不得这种玩笑。”莫问无奈解释,幸亏发现及时,大火已被扑灭。
“没有补气丹药就打不了仗?”石真歪头撅嘴。
“若无补气丹药,灵气恢复就很是缓慢,我们只在说话,真无其他。”莫问耐着性子安抚,别说石真并没有酿成大祸,就算她真的将五千匹战斗都烧死了,朝廷也不会拿她怎样。
“衣服怎么湿了?”石真疑惑的追问。
“撞到了救火的水桶。”莫问急忙掩饰。
石真闻言没有再问,一脸的得意神情,转身向东走去,“回去接着说话吧”。
莫问见石真语气不对,急忙抬手招来蒲雄,“看住她,不要再让她拿到火种。”
“得令。”蒲雄咧嘴答应,莫问派的这个差事可是个苦差事。
回到帅营,阿九已经穿上衣物在门口等待,见莫问神情有异,便出言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石真放火烧了马厩。”莫问叹气摇头。
阿九闻言先是一愣,转瞬之间就明白了石真放火的原因,“真是公主性子,不知轻重,她如此捣乱会影响你统兵作战。”
“她也不是一直这样,只是偶尔发疯。”莫问迈步进屋。
经石真一闹,二人都没了旖念,回到后堂,阿九侧躺床榻,莫问坐在床边,相对说话。
莫问将东征以来发生的战事逐一说给阿九听,人是需要倾诉的,在阿九面前莫问不再是紫气道人东征统帅,他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弱冠少年。
当说到与紫霄前去查看龙凤尸身的时候,莫问发现阿九睡着了。
莫问见状大感心疼,无名山距离此处有数千里,阿九定是听到消息日夜兼程赶来的,若非如此她绝不会如此劳累。
心疼之余莫问继续向下讲述,此时若是一停,阿九很可能苏醒。
虽然先前把脉之言只是玩笑,他仍然清楚的切出了阿九的真实修为,阿九仍然处于蓝色灵气的初期,她所送来的这些丹药足以令她进入紫气,但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尽数送给了他。承人恩惠不能看别人的给予对自己有多大的帮助,而应该看那份给予对于付出的人意味着什么。
莫问将东征之事讲完,阿九已经睡熟,道门中人都知道人在熟睡时的表情就是其将来寿终正寝死去时的表情,绝大多数的人,不分男女,熟睡时的样子都不好看,但阿九不是这样,她熟睡之时仍然恬静美丽,没有什么事情比睡醒之后见到枕边人心中感到欢喜更幸福。
莫问有心去抱阿九,但这只是一个闪念,他担心惊醒阿九,也担心这一举动会招致天谴,二人所有的亲昵举动都是危险的。除此之外还有更深的一点,那就是他知道自己抱了阿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自忖可以忍住,但是他不想让阿九知道他因为忍耐而承受的痛苦,不然阿九心中会自责。
“咚咚咚!”就在莫问神游之际,营中传来了战鼓的声音,这是催军的战鼓,一经敲擂,鼓声可以传出很远。但此时这擂鼓之声很是杂乱,根本不是催军的鼓点,莫问听到鼓声立刻就知道又是石真在搞鬼。
鼓声惊醒了阿九,见到阿九朦胧眼神,莫问很是生气,腾然起身迈步外出,“可恶!”
“算了,不要与她计较了。”阿九见莫问神情不善,急忙起身拉住了他。
莫问闻声转身冲阿九点了点头,转而穿过外间出了大门。
到得校场,只见石真正在胡乱敲打那面由四人承抬的战鼓,见他到来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敲的越发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