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砸中苏流萤的额头,再滚落到她的膝盖边。
看到莹绿瓷瓶的那一瞬间,她忘记了额头被砸的伤痛,全身如坠冰窖,心脏都瞬间停止了跳动。
☆、第14章 它在哪里
“于福是本宫的心腹,而且本宫才将你赐给他做对食,他感激本宫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我?”
“至于从他身上发现的脏物——哼,这后宫,多的是腌脏的手段,栽脏嫁祸——本宫见得多了。”
宁贵妃从榻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鬓角的凤钗闪着幽深的寒光,一如她眸光里的恨意。
尖尖的护甲紧紧的掐住苏流萤柔弱纤细的脖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她被迫抬起头,迎面对上宁贵妃狠戾阴寒的眸子。
“曾有人亲眼见到于福给了你一瓶治鞭伤的药,同样的绿瓶子,如今,它在哪里?”
苏流萤全身一颤,眸光里写满了惊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没有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心里有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但没想到,它来得这样快。
她的慌乱胆怯悉数落入了宁贵妃的眼里,手上用力,尖利的护甲又深入几分。
“在你与于福之间,我更相信是你害了我。因为,最恨我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宁贵妃不但聪明,而且心细慎密,不然也不会在入宫短短一年不到,就力压楼皇后和众位妃嫔,拿下掌宫大权。
大理寺初初查出于福时,她心里也有过怀疑,但等不及她拿出证据证明麝香一事与于福无关,盛怒中的慧成帝已是下了旨斩了于福,她小产一事也算盖棺定论了。
但在宁贵妃的心里,她从不相信是于福害得她,因为她知道,这后宫的事,看似偶然,真相却绝非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直到听到于福身边的小太监来报,说是曾看到于福给过苏流萤一样的药瓶,她心里更加认定了心中的想法。
脖子又痛又麻,刺激着苏流萤慌乱的心绪,却让她在心里崩塌的最后一刻,稳住了心神。
她哆嗦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宁贵妃的面前,颤声道:“娘娘请看,于公公给奴婢的药瓶在这里。”
杏眸冷冷看着她拿出来的绿色药瓶,宁贵妃心里闪过一丝狐疑,松了手上的力道,放开她,拿起药瓶细细打量。
手中的药瓶与地上那个样式颜色都相差无几,一眼看出都是于福平时惯常用的。
忍着脖子上的疼痛,苏流萤艰难开口道:“娘娘明鉴,奴婢卑贱,之前从没机会近娘娘身边侍候,更不曾有过那等害人的腌脏物……于公公给奴婢的药,奴婢都好好的用在背上……”
一旁边的菲儿听了,二话不说上前掀起了她的后背,果然见到那鞭伤几乎好全了。
苏流萤在帮于福抆药时,给他涂了混着麝香的伤药,并拿走了他另一个药瓶,而她身上的鞭伤,却是涂了林炎给她的外伤药……
宁贵妃心里再有怀疑,在看到苏流萤拿出了于福给她的药瓶,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她心里还是恨着她,那里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苏流萤。
轻轻朝一旁的菲儿呶嘴示意,菲儿早已等不及,压住心里的兴奋,朝外‘啪啪’击掌,掌声落下,一个面皮蜡黄的老太监佝偻着背走了进来。
☆、第15章 身临其境
老太监在宁贵妃面前跪下,还未开口请安,宁贵妃已冷冷笑道:“于宝,好好看看本宫为你选的娘子,可还满意?”
苏流萤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一脸得意的宁贵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于宝听了宁贵妃的话,先向她恭敬的叩了响头,等侧过身子看清苏流萤的样貌,浑浊的老眼里闪起了亮光。
对上那双浑浊又阴暗的眼睛,苏流萤如刺在背,她仿佛又看到了于福!
全身抑止不住的颤抖,苏流萤想开口求饶,求宁贵妃放过她,可是,喉咙卡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就算她求破嗓子,宁贵妃也不会放过她了……
宁贵妃最喜欢看她这样慌乱害怕的样子,像极了她养着给她的雪狼狗当口粮的雀儿鸟。
小产以来郁结的心情终于有了好转,宁贵妃冷笑着看着苏流萤,阴戾的声音仿佛从地狱的深渊里传出来——
“于福死了又有什么关系,这宫里多的是太监。你坏了我的姻缘,这一辈子也休想再过一天好日子。”
走出长信宫时,天上堆积起层层乌云,天色阴沉下去,日光也变得惨淡,一如苏流萤面容间的惨淡绝望。
她一心以为除掉于福,她就可以摆脱对食的厄运,可是事情远不如她想像的那般简单。
望着长长逼仄的宫墙,苏流萤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阿娘对她的殷殷嘱咐。
四年前,她随阿爹回京,阿娘送她离开时,拉着她的手一遍遍的告诉她,让她不要入宫,一定不要入宫……
那时的她,不明白阿娘的苦衷,心里眼里全是对繁华京都的向往,从而忽略了阿娘眼里的担忧。
如今身临其境,她才明白,阿娘说得对,皇宫是天下最可怕的地方,是一个披着繁华外衣的虎狼窝,这里没有人,只有没人性的恶兽……
永坤宫里,楼樾陪楼皇后用过午膳,终是开口向他的皇姑母要人。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求他,他却从未开口向何人求过什么,所以,陡然听到他开口,正在翻着帐簿的楼皇后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