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沈哥造孽了!这熊娃娃把人家孩子玩了,难怪爹妈找上门来了。
不过看着小娃娃纯洁无辜的大眼睛,沈越还是收敛了一下自己的邪恶,他微微咳嗽了两声,轻轻推了一把小娃娃,柔声道:“那便找上大人领着你去道个歉,总归是小事一桩。再说是小白咬你在先,要真算个清楚明白,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小娃娃苦着脸摸了摸光秃秃的后脑勺,歪着头想了半天才点点头道:“好吧,那就听树爷爷的。”
但是小娃娃前脚刚走,沈越后脚就傻了,他发现自己虽然教育了小孩子一把,但是能跟他说话的人没了。简直就像是一个哑巴好不容易能说话了,结果能跟他说话的人跑了,还是他自己作的,这憋屈之情都不知道怎么说好。
好在这么多年了,沈越的耐心大大增长,憋屈了一会儿也就没反应了,反而安安静静的吸收起日月精华来。
化形的时机,应该快到了。
沈越不是很清楚修炼的法门跟秘籍,他过了这么久,几乎都是靠本能来修炼的,攻击他人也多数是借上辈子的小说记忆。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的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骚动,树心之中的髓液也在渐渐凝成了一个翠绿色的人形。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他在渡过雷劫之后就应该化形了,但是他大概是因为半路出家的关系,总之没化形,也不知道那雷劫算不算判定渡过了。
不会再挨雷劈一次吧。
沈越是在最后一道雷劫的时候进树的,硬生生受了那最后一击,简直跟被皮卡丘十万伏特了似得,欲仙欲死,要死要活,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电击的滋味了。
不过这个时间对于树来讲其实还是比较模糊的:最近、快了、就这些日子,这些时间称呼,其实对树来讲,很可能是一天,也很可能是半年,还有可能是几十年,尤其沈越还是一棵千年老树精,所以直到他在几天后雪狼带了小伙伴过来讲道理的时候,还是没能以正确的姿态化形。
这个小伙伴还真的就是小伙伴,叫小黑,是一头小黑狼,木着一张脸,看起来就特别不高兴。
沈越想了想小娃娃说的那个小白,心想这不高兴跟没头脑还真是捆绑销售,哪儿都少不了。
大雪狼带着小黑狼主要是来讨个说法,就问问沈越是不是非要插手他们俩家这件事,这欺负孩子还有没有人管了,这王法何在。沈越看着大雪狼铿锵有力的飞着唾沫星子,初见时那阴冷凌厉的印象一消而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被挠掉的那块树皮,吓得雪狼叼起小黑狼往后猛然跳了两步。
真怂!
不过雪狼一跳,倒把他背上长毛里藏着的一只小雪狼给抖出来了。那小雪狼也就成年男人两个巴掌大,毛绒绒的,黑豆子似得眼睛特别明显,趴在大雪狼头上好奇的看着沈越,然后狠狠打了个喷嚏,伸出了小爪子挠了挠湿润润的鼻尖。
抆,这拖家带口来的啊,怎么不把你媳妇带来?不过这么想难道这俩小狼他娘是黑狼?黑白配,男生女生配……不对。
那就可以写个新闻体了:一家四口围殴千旬老人为哪般。
“那孩子我已经管教过了,莫不是还没寻着长辈给你去赔礼?”沈越温吞道,“虽他有些不对,但毕竟你家小白也是咬了他一口,且看在我的面子上,只作两不相欠如何?”
“那小萝卜啃了一股子苦味,我家小白哪有这么傻。”雪狼愤愤道。
小白单纯的露出了两颗小白牙,嘿嘿一笑,然后嗷呜一口咬在了大雪狼耳朵上,磨了磨。
沈越:“……”
雪狼:“……”
大雪狼叼起小黑飞一样的跑了。
哎呀哎呀!可怜天下父母心哟,我家小白哪有这么傻~~~~
第3章 成功的化形
又是春去冬来三年,住在不远的小溪边的雪狼一家跟沈越也算有了些往来交情,沈越也知道了这一家子的两口子是没有媳妇的,都是公狼,那俩黑白小奶狼纯属是他们族里死了爹妈的孩子,分配给了他们这俩只“不孕不育”注定绝后的雄狼。
这两头公雪狼都是修炼有成的狼妖,平常基本是人形,不过鉴于沈越是树形,他们一般来玩的时候也会注意化成原型。这一家都是没头脑跟不高兴的配对,尤其是那个找说法的大雪狼尤甚,他又不高兴又没头脑,相比较而言,他那口子就比较有头脑了,就是也不大高兴。
姑且就叫大雪狼大白,他家那口子大黑好了——虽然大黑一点也不黑。
大黑是只成熟稳重颇有威望的狼,反正那两只小奶狼从来不在他身上磨牙发脾气,只要大黑一出现,两只小奶狼都是露出萌的不行的状态;大白就……唉,他人的伤心事,不提也罢,幸灾乐祸一会就好了。
不过大白刚开始还挺拘谨的,后来放开了,跟大黑出门撒欢的时候,俩小奶狼直接就丢给沈越管了,有时候天黑了才回来叼走那两只小狼。
真是的!
都把沈哥当什么了!
沈越生气的用小绿芽摸了摸小白的肚皮,小白嗷呜嗷呜的踢蹬着四肢小肥腿跟沈越玩,湿漉漉的双眼盯着沈越的小绿芽,然后嗷呜一口叼住开始磨牙。后头两只小肥腿还使劲儿的蹬着藤蔓,小尾巴甩得飞起,简直堪比电风扇。
沈哥看的心都化了。
不过沈哥每次看见来叼孩子回家的大白跟大黑,都有一种现代社会的婆婆为两个奉子成婚的热恋小情侣抆屁股的感觉。
妈蛋,养了几个月小奶狼,沈哥最近吸收日月精华都觉得自己萌萌哒的了。
又是一年花期到,沈越感觉那种强烈的骚动感越发明显了,尤其是这次跟以往都不同,他觉得自己这两天大概就得化形了,拖不了太久了。
化形是个很严肃的事,其严肃程度等于大魔法师脱处那么严肃。
所以这一天当大白跟大黑又要出门约会扔娃给沈越带的时候,沈越教育两个年轻父母……父父足足三个时辰,小白狼跟小黑狼也从午后玩到了夕阳西落,连来找沈越跟小狼们玩的小娃娃都听的泪眼汪汪之后,沈越终于放过了他们把他们打发回家去了。
结果几个熊孩子一走,夕阳一落,月儿还未上中天,沈越就化形了。
漫天的月华似乎都被引到了这片地区,黑夜高悬一轮皓月,愈发光华流转,莹色生晕。大树上云雾溶溶,薄烟浮动舒卷,蕴留飘动,将树木所触及之处都笼罩在其中。
约莫是之前雷劫已经受过苦楚了,沈越只感觉到了有一种温暖的东西在身体之中流转,灵力游走过四肢百骸,紫府之中内丹亦蒙上了一层灵雾。然后他听见一声崩裂,整个人便往外轻轻踏了一步,他一落地,分开的树心又再度合上了,沈越看着面前的大树,只感觉到了一种心脉相连的亲切感。
雾气立刻消散了开来,露出被遮蔽的皓月荡荡,月光透过树枝洒落于地,夜莺飞上沈越的指尖歌唱,亲密之色溢于言表。
沈越试探着往前走了一会,他觉得有点奇特,又有些新奇,毕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以人的模样行动过了。他的衣袍外还罩着一层薄薄的白纱,衣尾也长的厉害,但这些都好像是他的一部分一样,他既不会踩到衣服,也不会觉得这层叠累赘的衣裳不便行动,甚至衣服拖过枯叶干枝也丝毫不沾。
虽然这么漫长的时间磨平了他的性格,但能重新变成人却还是让沈越很高兴,他绕着自己的本体走了好几圈,亲自用手去掏了一下兔子窝,又掀了掀松鼠窝,还看了看在他身上挖了个小洞住下来的仓鼠一家,最后去探望了他最后的住客——三条小花蛇。
等他慢吞吞的把所有的住客都看了个遍,天边已经微亮了,赤霞漫天,红日也即将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