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姨以为秦嫣吃完早餐上楼洗完澡会去看南禹衡,谁料她直接换了一身精致的套裙踩着高跟鞋又要出门,这不免让芬姨有些担心起来,跟着秦嫣走到门前说道:“太太今天又要出门?”
秦嫣点点头:“怎么了?有事吗?”
芬姨看了眼楼上,有些担忧地说:“太太去哪里?让荣叔送你。”
秦嫣却一口回绝:“不用,我可能会到很晚。”
说完人已经迈出门,芬姨有些着急地追了出去:“太太,秦嫣。”
秦嫣回过身看着芬姨,芬姨终于按耐不住说道:“少爷还病着,你刚嫁来没两天,这么天天往外跑,外面总有些人会说三道四的。”
秦嫣莞尔一笑:“我丈夫身体本来就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他们要希望我把脚裹成三寸金莲,我难道也得听他们的?
而且我嫁过来之前,爸爸就和南禹衡说过了,我婚后不会迁就他,也不会围着他转,这些芬姨也是听到的。”
芬姨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她不认为秦嫣当真会弃南禹衡不顾,但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又如此理直气壮,竟然让芬姨一时间愣在当场。
秦嫣趁这个空档张开双臂抱了芬姨一下,有些俏皮地说:“我走啦,亲爱的芬姨,别等我吃晚饭了。”
说完一溜烟地离开了。
整整一天,芬姨是坐立难安,不时伸头张望,可直到太阳夕落秦嫣都没有回来。
给南禹衡送晚饭的时候,南禹衡倒是问了句:“秦嫣呢?”
芬姨有些为难地说:“太太还没回来。”说完便小心翼翼观察少爷的表情,奈何她家这个小少爷从小有什么情绪都藏在心底,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反应。
当天晚上秦嫣直到太阳落山才打车回东海岸,秦嫣刚下出租车还没走进南家大门就感觉对面街道站着个人。
她回身看了眼,路灯下,钟藤就这样立在对面,手上的金属打火机一开一合摩抆出脆响,脸上贴了几道创口贴,膀子上也有不少抆伤,想必是前两天和端木翊打架弄出的伤。
秦嫣先是有些诧异,随后见钟藤眼神暗沉地牢牢盯着自己,便干脆站在南家大门前出声问道:“这太阳都落山了,钟少爷来我们南家是有要紧的事吗?怎么站在门口不敲门进去呢?”
钟藤身高腿长,白色立领polo衫和黑色的直筒裤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有侵虐性。
他将手中的金属打火机重重一合,边朝秦嫣走来边说道:“刚大婚,丈夫又抱恙在家,你还能一身光鲜亮丽地跑出门到这么晚回来,看来心里是憋屈得很。”
说着他已经走到秦嫣面前,炙热的眼神和高大的身姿立刻笼罩而来,秦嫣没有退让,依然挺直背脊从容回道:“钟少爷要是想来看看我丈夫呢,我这就让人开门迎你进去,如果你想来找我闲聊呢,天色晚了,恐怕以我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
说完就要转过身去,钟藤却抬手就想去拉她,秦嫣眼疾手快地迅速闪身让过他伸来的手,再次立在他面前,面露冷意地说:“钟少爷要是不懂‘分寸’两个字怎么写,我想钟太太一定会手把手教你,要是让别人知道钟少趁着天黑跑到别人家门口对一个新妇动手动脚的,钟太太的身体恐怕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钟藤咬了咬后牙槽,英挺的五官透着微微怒意:“你他妈见了我就跟炸毛的刺猬一样,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动脚了?我要真不顾及你的名声,会站在那个破地方等你两个小时?”
秦嫣往他身后扫了眼绕满蚊子的矮树,随后抬头看着钟藤:“你等我干吗?”
钟藤见她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态度也缓和了一些:“南禹衡到底怎么回事?他都那样了,你家人脑子坏了把你嫁给他?”
秦嫣深吸一口气瞥向旁边没吱声。
钟藤声音低了些问道:“你上次跑到我家说的事,我不敢绝对撇清关系这事和我妈不相干,但是你爸生意的事要是真有困难你可以和我说,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秦嫣倒是转过头清浅地笑了:“我和你很熟啊?”
“你…..”
钟藤咬着牙剑眉横扫之间一脸的怒气:“你他妈就是不识好歹,劳资好心来帮你,你倒就会用软刀子捅我,外面人怎么说你,你心里不清楚?这样的日子你也能过得下去?”
秦嫣冷笑一声微抬起眸:“谢谢钟少的好心,但是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食嗟来之食,钟少这么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图得是什么呢?难道怂恿我一个刚结婚的人跑去离婚?
我就是离了婚,你敢娶我吗?”
一句话让钟藤脸色煞白,秦嫣倒是毫不示弱地句句紧逼:“别说你们钟家根本不可能和我们秦家有任何瓜葛,恐怕就是钟家的老祖宗爬起来也得要反对你娶一个有过婚史的女人,所以你这么巴巴地跑来帮我,看似是想把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实际上呢,让我秦嫣一辈子不明不白地跟着你?比起我南家少奶奶的身份,你觉得哪个是火坑?”
钟藤怔怔地向后退了一步,秦嫣身后的院门却“咔嚓”一声自动开了,她便转过身丢下一句:“钟少要想以后走得长远,得学学令尊的狠心。”
说完走进院门,不再去看满脸阴鸷的钟藤,院门随后紧闭,将他阻隔在南家门外,月色悄悄攀上夜空,有些凉薄地镀在他的周身,让他的心也渐渐凉了下去。
那个女人三言两语便让他看清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整片银河系,倘若日后有一天真的没有南禹衡,以他现在的情况也根本给不了她未来。
那一刻,钟藤心底燃起一把炙热的火焰,他从小骨子里便带着不可一世的叛逆,他是钟家老幺,对什么都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第一次他有种自己是个废物的感觉,望着那座幽深的黑色房子,钟藤深谙的眼底灼烧起一股强大的征服欲。
秦嫣走进家时,芬姨已经打开里面的门,看见她终于回来了松了口气:“少爷说你回来了让我开门,我还以为他出现幻觉了呢。”
说着秦嫣已经进了门看见南禹衡坐在轮椅上,手上捧着本书,穿着长袖棉麻的衣服,腿上搭着条毯子,见她进门漫不经心地掠了她一眼。
秦嫣几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你怎么知道我到家了?”
南禹衡合上书放在一边:“听见好像有人在外面,你在和谁说话?”
南禹衡微垂着视线,漆黑的星眸仿若能望进她的心底,秦嫣干脆也不掩饰,便说道:“钟藤。”
南禹衡眉稍闪过一丝不悦:“说了什么?”
秦嫣赶忙站起身佯装口渴地说:“没什么,我去喝口水。”
却在刚转身时,手腕被南禹衡扯住,一把又将她扯回身前带着压迫性的眼神再次漫不经心地问道:“说了什么?”
秦嫣抬起眸,眼神微闪难以启齿地盯着他,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顾及南禹衡的感受,芬姨和荣叔还在旁边,毕竟这种事情涉及到男人的尊严,她不愿意触碰,让南禹衡在其他人面前难堪。
可南禹衡已经从她闪躲的眼神中读了出来,松开她淡漠地说:“去吧。”
秦嫣走到一边喝水时,南禹衡又拿起那本书看了起来,夏日的东海岸,每当夜幕降临时,总是透着些凉爽,秦嫣望着南禹衡有些单薄的背影,心里突然暗潮涌动。
她放下杯子几步走过去说道:“你在家闷了两天了,我推你出去走走好不好?不走远,就在后院。”
南禹衡听闻放下书,秦嫣绕到他的身前将绒毯给他盖盖好,才和芬姨说了一声推着南禹衡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