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八一片赤诚, 到底没辜负自己,那日谨身殿中, 面对宇文铭的咄咄逼人,老四与老六都冷眼旁观, 只有他同老七挺身出来保护阿淳保护自己的骨血, 实属难得。所以他也得尽好兄长责任, 若真有了心上人, 成全了他, 叫他早日成家也好。
宇文澈入了暖阁后立定,向他乖乖行礼, “臣弟参见皇兄。”
宇文泓嗯了一声, 开门见山道,“今日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今次保护朕的皇嗣立了大功,想让朕赏你些什么?”
只见宇文澈眉间微微一动,似乎是想说什么,然而想了想后,却又没说出来,只是躬身道:“那日之事都是臣弟应该做的,不敢邀功请赏。”
宇文泓把他方才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得来了兴趣,笑道,“朕说给就给,不必这么谦虚,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就是,只要朕能办到,一定成全。”
此言倒是叫武宁郡王心间狠动了一下,很想把那个想法说出口,但又担忧说出来叫皇帝为难,是以很是犹豫。
宇文泓见状叹道,“你从前行事痛快爽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妈起来?”说着索性自己挑明,“你七哥说你有了中意的姑娘,可是真的?朕原本打算如果真是这样,就为你把亲事定下来。如何?你可愿意?”
宇文澈一怔,自己的心思就这么容易被别人看穿了?
他红起脸来,但眼见皇兄正等着自己的回答,也不敢耽误,忙道:“皇兄关怀备至,实在叫臣弟汗颜……七哥说的没错,臣弟……的确看上了一位姑娘。”
宇文泓挑了挑眉,等他继续,“说罢,是谁家府上的?”
却见宇文澈稍显落寞,“这只是臣弟痴心妄想,没有可能的事,就不麻烦皇兄了……”说着又挺胸抬头,“臣弟现在只想建功立业,为江山效力。”
嗯?
宇文泓有些奇怪,“没可能的事?你堂堂郡王,莫非还有谁敢不放在眼里?”
承恩公府连他得亲弟弟也看不上?他没觉得自己的舅舅是这么嚣张的人啊……莫非阿淳搞错了?
为了确定,他索性直接问道,“难道不是赵家那个三丫头?”
这叫宇文澈又是一怔,原来皇兄知道是谁。
那会不会很是鄙夷自己……
但皇兄既然都知道了,那他再扭捏躲闪就太可恨了,他也只好点头,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皇兄没有说错,正是承恩公府上的三姑娘。臣弟上次在清晖园中惊鸿一见,心中一时难忘,但后来才知她是太后内定的皇妃人选,此前的心思,实在可耻,现在臣弟已经不敢妄想……”
“慢着,”
他还话没说完,只见宇文泓皱起了眉,“什么皇妃?谁跟你说的这话?”
宇文澈挠挠头,“是光禄大夫说的。”
光禄大夫平素跟承恩公走得近,宇文澈原是想托他打听赵娉婷有无定亲,哪知却被他告知,赵娉婷是太后早就定好的人选,将来必定要入宫侍奉君王的。
宇文澈这才明白过来,怪道那日会在颂春园里瞧见赵娉婷,原来人家是打算去拜见皇帝的……
觊觎未来皇嫂,这实在令人不齿,他很是自责,便决定抿去这份心思,只可惜这种事情自己却做不了主,闲来无事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位赵家三姑娘姣好的身影……
他带着自责,且有些懊丧,颇有些为情所困的模样,宇文泓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他方才想说又不敢说,欲言又止,婆婆妈妈……
他只得跟他解释道,“这个光禄大夫,胆敢乱传谣言,回头朕就责罚他!这是没有的事儿,朕没有要纳赵家姑娘入后宫的意思,你若是喜欢,勇往直前便是,朕为你保媒!”
听见皇帝这样说,宇文澈先是愣了愣,“皇兄此言当真?”
这惹来宇文泓的一声嗤笑,“废话!朕什么时候诳过你?”
这下可叫少年喜出望外起来,宇文澈忙跪地行了个大礼,“臣弟谢皇兄隆恩!”
太好了,原来皇兄不喜欢赵家姑娘,那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去追求心中所爱,再也不必背着什么道德的包袱了!
宇文泓也笑了笑,瞧瞧老八这幅高兴模样,看来果真是喜欢的紧,看来这份人情是选对了,他又发话道:“这样吧,朕现在就传承恩公过来,趁早定下,也好叫你安心。”
明明昨夜还在为情苦闷,这会儿功夫就要谈婚论嫁了……宇文澈被从天而降的喜讯砸懵了,傻笑着连连说好,只是过了一会儿,又顾虑道:“万一她有心上人,瞧不上臣弟怎么办……”
陷入爱情中的人,总是难免患得患失,纵使天潢贵胄的武宁郡王,居然也会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这叫身为兄长的宇文泓有些恨铁不成钢,发话道:“你就不会自己去追?畏首畏尾,如何像宇文家的男子?”
宇文澈倒笑了,垂首道:“皇兄教训的是,多谢皇兄成全,臣弟谢恩!”
宇文泓这才满意,嗯了一声说,“你先回去吧,若有了消息,我叫人去知会你。”
宇文澈忙又点了两下头,终于同他告退,喜滋滋的回了自己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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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办事很讲效率 ,武宁郡王一走,马上又传了自己的舅舅承恩公。
承恩公平素只在礼部担个闲职,一般可不用上朝,午后正在家歇着呢,忽然就得了传召,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并不敢耽误,忙不迭的更衣入宫。
因是要谈喜事,皇帝的面上出奇的和蔼,先是叫人给承恩公赐座上茶,接着又缓声道:“今日请舅父前来,是想同你谈一桩喜事。”
喜事?
这叫承恩公心间悄悄一顿,皇帝能与他谈什么喜事?莫非是三丫头……
他忙谦瑾道:“陛下言重了,不知是何事?”
只听皇帝问道:“不知贵府三姑娘可有定亲?”
承恩公笑笑说,“小女自幼顽劣,臣与贱内一直费心调教,尚未为她考虑婚嫁之事。”
心间却是感慨的不成,上回从清晖园里回来,幺女娉婷就说不愿进宫,妻子也来劝他,且眼看着太后也一直没再提,他只当这事儿就此黄了。可皇帝此时却又忽然提了起来,难道又有希望了?
承恩公兀自浮想联翩,皇帝却并不知起其心中所想,兀自道:“既是这样,那朕便向你举荐一人,朕的八弟宇文澈,生的样貌不错,文才武略虽非特别出众,但年纪尚小,大有进步空间。朕觉得他与贵府三姑娘年龄差不多,堪称良配,不知舅父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