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举杯叹道:“你这一趟走的时间可长,人家吐蕃使臣都比你早到了十天,你可知道?”
提起这个,段濡尘连连摇头,“我三妹想跟来开眼界,父王与母后也允她出门,我便将她一并带了来,哪知这个小祖宗一路走走停停,遇见好玩处恨不得住个半年,我现在能赶来,已是不错了!”
身边没有闲杂人等,宇文泓准段濡尘不用敬语,此时又谈起家常,叫他觉得很是轻松,他笑道:“你们手足情深,实在令人羡慕,我的母后只生了我一个,幼年时免不了寂寞。”
段濡尘扯嘴角笑笑,“你母后虽然只有你一个孩子,但你同父手足依然有不少。”
他摇头,“母族不同,也是各怀心思,难以真正齐心。”
段濡尘点头说,“所以我一直不能理解你们汉人,妻妾成群,子嗣也许会多,但明争暗斗,又有什么意思?我们向来禀行一夫一妻,后宅女人少了,是非自然会少,家宅也会平安不少。”
大理国第一代国君与王后伉俪情深,自建国起便颁下圣旨,国中从上至下皆奉行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如此传承百年后,国民早已形成共识,凭良心说,民风确实不错,爱情佳话比比皆是。
宇文泓觉得段二所言或许有道理,但对汉人来说,现在的婚姻制度也是千百年传承下来的,与伦常礼教捆绑在一起,一时很难说清利弊。
比如倘若他的父皇只娶一位妻子,那他的母后根本不会入后宫,他也根本不会有出生的机会。
一个根本不会存在于世上的他,又怎么能站在赞同的立场上附和段二的言论呢,只能暂且一笑了之吧。
段濡尘却继续道:“对了,我已经有一女,现如今内人正在孕育下一个孩子,原想带她一同进京,又怕她受不了长途颠簸,便只好留下了。你呢?后宫如此充实,却一直未听闻你立后与太子,一别三年,现如今有几个子嗣了?”
段濡尘虽为好友,却也不知他从前的隐疾,所以直截了当的这样问了出来。
然而这个问题,却叫宇文泓有些难堪,他该如何答呢?如果直截了当的说没有,后宫却有那么多女人,会不会叫段二误会他不行?
虽然他从前的确也以为自己“不行”,但近来的事实证明,那都是他对自己的误解而已,他其实好得很……只是没有找对人,以至于白白浪费了三年大好时光。
他咳了一声,道:“朕从前忙于政事,无暇分神于后宫,不过近来还好,估计很快会有好消息,不见得比你差。”
咳咳,他进来很是勤勉,料想阿淳应该很快会给他好消息了吧。
段二挑了挑眉,这是要与他一较高下的意思?不过念在他是大梁皇帝,就姑且让让他吧,没再刻意与他相较,仰头喝了杯酒,打算要起身告辞。
宇文泓忙要留他,“今晚可宿在宫中,朕有的是房间给你。”
段二摇摇手,“我那个三妹还在驿馆呢,我有种预感,她这阵子大约没干好事,我得回去看看。”
既然他这样说,宇文泓便不再强留,任他出去了,左右他们已经进了京,这阵子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段老三:我是友军,我是友军。
李小弟:不,你是弟妹。
段濡尘:哈?我路上走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把妹妹带到京城,这才一个下午,心就飞了???
本期小剧场名为《哥哥的迷茫》
妹子们不用担心段老三了,她纯粹是个一心只知道玩的小公主,作为家里的老幺,是真的被惯的长大的小公主哦!从上章跟段老二的对话里就能看的出来,她根本对皇帝不感兴趣的,所以放心啦!
第五十四章
棠梨宫。
静瑶一直等到亥时, 一直没见干明宫有什么动静传来, 便自己先睡去了。自打被晋位, 一连折腾了几晚,今日歇一歇也好。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身上一凉, 好像是被子掀了起来,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 紧接着身后又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
身下也跟着挤过来一只宽厚的手掌, 不由分说就将她拢进了怀中,那胸膛宽阔温暖, 隐约散发独有的淡淡香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她于是安心下来,嗡浓问道, “陛下怎么过来了?”
宇文泓哑哑的哼了一声, “还问朕,朕还想问问你呢, 怎的也不等朕就自己先睡了?”
她实在是困了,听出他并未真的生气, 便依然大胆的闭眼回道:“臣妾听闻干明宫里来了客人,还以为您不过来了。”说着为了给他台阶下,顺势往他怀中钻了钻, 权当安抚的问道:“段二王子走了吗?”
那温软的身体直往怀里拱,显示出前所未有的主动,终于叫宇文泓开心不少,他嗯了一声,道:“回去了,说是担心他妹妹……”说着又问她,“今晚赐你的菜都吃了吗?”
她终于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着他道:“臣妾都尝过了,只是太多,一时吃不完,只好赏给别人吃了。”说着莞尔一笑,“谢陛下隆恩。”
那双桃花眼终于肯睁开,视线相对的瞬间,叫他的心狠狠一动,他已忍了半天,此时还等什么,捏住她的下巴,急切的覆唇上去。
他一如既往的霸道,她便温柔相迎,哪知他口中酒气浓烈,才开始就把她熏得不行,她忙挣扎着分开,他倒是不受影响,转而往别处开拓版图。静瑶平复了一下,觉得他必然喝了不少,忙问道:“陛下,可要喝醒酒茶……”话来不及说完,已经感受到了那重重的一击,她忙捂住嘴,再也说不什么来。
她还当自己是御前侍茶的女官么,宇文泓低低一笑,“喝什么醒酒茶,你就是最好的解酒药……”接着也顾不上说话,埋头苦干。
他借着酒意肆意横行,静瑶只得勉力承受,等到风雨初歇,已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周遭万籁俱寂,跃动的烛影为帐中更添几分旖旎。静瑶浑身疲累,困的不行,伏在榻上懒洋洋的不肯动,朦胧中只听见他语声十分温柔,说了一句:“明日华盖殿大宴,你随朕一同出席。”
她脑中已经一片朦胧,甚至不记得明日到底是有什么大事要在华盖殿举办大宴,也忘了问为何要她一同出席,只是含糊应了一声,藏在他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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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濡尘有点后悔。
今日本不该跟妹妹提及京城这么多好玩的去处,照段菁菁的个性,有什么新鲜事物必要第一个去尝试,根本不会乖乖等到别人带她去……那么今日他出门后,她该不会自己溜出去玩儿了吧?
虽然段菁菁此前在大理王宫时也常常溜出去玩,但此处离家千里远,他身为兄长,还是难免担忧妹妹的安全。
幸好他们下榻的驿馆在内城,离皇宫并不算远,没多久,马车就到了驿馆。
段濡尘匆匆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到妹妹的房间,当然男女有别,不能直接进去,在门口问守门的婢女道:“公主可在?”
话音才落,门内便传来段菁菁的声音,“谁找我啊?”
看来人还在,他放了放心,轻咳一声,迈步进去,正瞧见他的三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一脸无辜的问道:“原来是二哥啊,你这么晚才回来吗?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