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瑶点点头,“的确是给了,陛下夺了她的封号,把她发配到冷宫去了!”
“啊,真的?”
就见倚波一声惊呼,意识到声音有些大后,忙伸手捂住嘴,缓了一会儿,露出笑来:“这下好了,真是大快人心啊!还是陛下圣明!哼,从今往后她有什么坏心眼,都在冷宫里使去吧!”
说着又自言自语,“明天去趟东华门外,把这好消息告诉魏大夫。”
静瑶一听,倒是起了好奇心,问道:“对了,你说魏子元是被人使了绊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提起这个倚波就来气,说,“不就是贤妃又使幺蛾子……哦不,她现在被打入了冷宫,不该这么叫她。”
静瑶大感不解,“贤妃?魏大夫是只个御医,品级也不高,也能招惹到她?”
“她不就是专捡软柿子捏!”倚波愤愤道:“她年前被禁足了一个月,才待了不过几天,就称病传了御医,魏子元官位低,她便专找了他当值的时候。魏大夫给她把完脉,觉得她根本没事,就只说好好歇息就成了,哪知她却叫给太医院上报,非说自己病的严重。”
听到这儿,静瑶也明白了,说,“她是想谎称病,求太后给她解禁?”
倚波点头,“正是,可魏大夫生性耿直,根本不愿与她同流合污,就没答应。”
静瑶叹了口气,“倘若答应了,日后一旦查出,魏子元必定获罪,可她又是妃位,若是威逼利诱,魏大夫也实在难做。”
“可不就是!”倚波一脸嫌恶道:“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卑鄙,因为没能如愿,居然同尚宫局说,魏子元轻薄她的宫女!幸好陈尚宫原本就不怎么信她,太医院院判只是做做样子,就将魏子元又调回了东华门外,否则若是真告到太后那里,魏大夫没准儿连饭碗都丢了!”
“说的也是。”静瑶替魏子元感叹了一下时运不济,想到贤妃,又道:“她作恶多端,净使坏心眼,如此下场也算罪有应得……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人在宫中,又才刚解禁没多久,怎么会知道上元夜的事呢?”
倚波跟着想了想,道:“宫中消息走得快,听说那个案子是陛下钦点的,或许是她听了风声,猜出来的?”
静瑶觉得不太可能,“猜?也能猜得这样准?若是我不告诉你,你能想到那个案子的受害者是我跟陛下吗?”
倚波摇头,“当然想不到。”
“那就是了。”静瑶凝眉道:“总觉得这中间还有什么事,可惜没有头绪。”
倚波帮她想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有头绪,索性就不想了,转而充满期待的问道:“对了,陛下什么时候晋封你?”
静瑶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微红着脸说,“说是先收拾棠梨宫,等地方弄好了,就下旨。”
年轻的女孩子,提到婚嫁一类的事,总会忍不住加上自己的美好幻想,倚波嘿嘿的调笑她,“瞧瞧,陛下舍不得你,一定是想把你留在眼前再多瞧几天呢。”
她无奈笑笑,倚波又羡慕道:“棠梨宫可是好地方,听说是高祖爷为他最宠爱的张贵妃专门建造的,整个司苑处都知道,那里头的奇花异草最多,光是养护,每年都得花不少银子呢!陛下把你安置在那儿,可是极好的寓意,说不定你们也能谱出一段盛世佳话,流芳百世。”
静瑶没去过棠梨宫,并不知道那里有多美,高祖爷与张贵妃的爱情倒是听说过,只是有些怀疑,开国帝王与前朝公主,涉及到家国,果真能彻底的美好吗?
忽然发现自己想远了,忙摇头驱散了那些愁肠百结的凄美故事,回到眼前来。她想了想,试探着问倚波,“你喜欢在司苑处当值吗?”
倚波道:“自打进了尚宫局我就在那儿,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问?”
静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想问,如果叫你来陪我,调你来棠梨宫,你愿不愿意?”原本是朋友,可若是把倚波调到棠梨宫来,与她就成了上下属了,她跟倚波解释说,“我只能是个昭仪而已,位份也不高,你若是更喜欢司苑处就算了,不必为难。”
“当然愿意啊!”倚波出乎她意料的高兴,“我本想求你,还怕你不愿意呢!在你手下做事一定比司苑处好多了,承蒙你能看得上我!”
见她这样说,静瑶就放下了包袱,跟她说好,“等棠梨宫收拾好我就求陛下降旨,你且先等两天。”她在宫中没有依靠,往后只能凭自己慢慢经营,倚波无论如何是可以信得过的,多少能帮自己一些。
倚波痛快答应下来。说了许多话,天色已是很晚了,倚波自知不能再留下去,便跟她告别,她将倚波送出干明宫门外,眼看人走远了,才自己回到房中洗漱。
吹熄灯火后躺在床上,回想今日种种,她心里无边的感慨,黑暗里,自己对自己说,既然终究躲不过,就迎面之上吧。
或许,他正是今生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静瑶:你看你选的这人,你看你给的封号,还“贤”妃……打脸不?
皇桑:不关我的事,打我妈的脸……
第四十四章
早在前一天的晚膳时, 宇文泓就给福寿交代了去收拾棠梨宫的事, 福寿不敢怠慢, 第二日一早,就从宫中各监各处挑选了得力能手,去到棠梨宫忙活开了。
这几日,各番邦国使臣已经陆续进了京, 今日便要举行朝贺,是以宇文泓早早就起了,更好衣后就要去往奉天殿。
路上瞥见了静瑶在一旁准备恭送, 他特意停下来道:“近来有使臣到访, 所以朕会忙一些,你不必准备茶水, 倘若无聊,可以去棠梨宫看看, 有什么想要的就一并吩咐福寿办了,将来也好省心。”
他此时身穿威仪的衮冕, 显得人俊朗非凡, 说话的时候,冕冠上的垂旒也跟着微微颤动, 语气却分外柔和,静瑶轻轻道了声是, 并不敢直视他,余光却能感受到,他唇角微微勾起的笑意。
宇文泓嗯了一声, 再度看了看她,终于去了外面登上了御辇。
他走了,气息与话语似乎还停留在面前,静瑶往院中望了望,这个时辰,东方天边已经现出了淡蓝的晨色,风中也已有了温暖的底蕴,唔,严冬已去,明媚的春天已经渐渐来了。
俗话说,有熟人好办事,宫中也不例外,昨夜君王简单一声吩咐,聪明的二总管立刻会了意,去收拾棠梨宫的同时,还不忘给司衣处传了话,很快就有宫女到来,说要为静瑶量体裁衣。
裁衣,自然是要裁制晋位后的衣裳,既然昨夜已经想通,静瑶也不再拒绝,乖乖由她们量好,其间还微笑着接受了祝贺。
量完衣后也才是辰正,长长的一个上午,不用御前侍茶,的确有些无所事事,她想起宇文泓临走前的话,忍不住动了心思,索性就去了棠梨宫看看。
棠梨宫就在干明宫侧后方,离得果然不算远,静瑶到的时候,里面正有人忙着打扫收整,加之此时二月仲春,杨柳正抽新芽,这处宫苑虽静置许久,倒没有任何死气沉沉的样子。
因平时都守在御前,一旦出了干明宫,便没有多少人认得她了,加之她还是宫女打扮,干活的人们倒也没怎么在意。
她在棠梨宫中自由的转了一圈,发现这处宫苑其实还很新,也是,距高祖皇帝建造时也不过几十年的功夫,平时也有人看护,会破败到哪里去呢!
果然如倚波所说,花园也甚是精致,种满了梨树与海棠,此时虽未盛开,但也已经能想象盛春时的美景了。
难怪会有这么美的名字。
入眼满目春光,加之此处宫室独有的古朴味道,叫她不由得想到曾住在这里的人。
传说高祖皇帝对张贵妃用情至深,自打遇见了她,六宫粉黛便再也无颜色,但因她是前朝的公主,身份曾备受前朝后宫诟病,然高祖皇帝不仅力排众议将她封为贵妃,自此之后更是独宠她——据说若非她的身份,封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至今的皇陵里,高祖皇帝身边躺着的也只是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