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时候该往前看了。”
第二天早上刚亮我就开出了奥莉的车,谢天谢地,虽然她是个混蛋,但她也非常的有钱。
“把尸体埋下去就行了。”我比划着和弗雷尔交谈,“你要不要洗一个澡?你身上都臭了。”
“娜塔。”弗雷尔干脆撩起自己的上衣将整个上身都袒露出来,本该是灰白色的皮肤上遍布着灰绿色的斑点,准确来说那甚至不能够被称作是斑点,所遍布的范围已经由点连成了块状,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胸膛,“我都快烂了。”
“好吧,好吧。”我帮他拉开后座的门,在弗雷尔走进去之前又关上,拉开副驾驶的门,“你坐这里。”
“你真的做好了准备吗?”弗雷尔盯着我,眉头都要拧成一团。
“我昨晚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我耸了耸肩,“应该……做好了。”
弗雷尔静静的看着我,他似乎是想要在我的脸上找寻到撒谎的痕迹,褐色的眼瞳里泛起一层水光,“我还可以再几天,在完全烂掉之前。”
“不不不。”我阻止他的接下来要说的话,“祖母的妹妹……就是那个帮助我复活你的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紧张。
“我和她通过电话,虽然她一直都在斥责我破坏规矩,不过我也从她的嘴里了解到了一些东西,这种长久的复活,不仅仅只是在尸体上的腐烂,你会感觉不到温度、疼痛,就像是一具没有触感的尸体,不过你本来就是尸体……”
“娜塔……如果你暂时接受不了。”弗雷尔看着我。
“可这和你没有关系。”我低下了头,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掰弄着手指,“而且我也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了,现在数数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药了。”
弗雷尔点点头,他像是想到什么,对着我笑了笑,漂亮的褐色眼睛眨了眨。
“我真的很臭?”
“……有点。”
或许我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弗雷尔洗了很长时间的澡。
“你是要洗到天黑吗?”我晃了晃手指,“我真后悔给你提出这个要求。”
“娜塔。”弗雷尔晃了晃头,他根本就没有好好抆头发,从头顶到发梢都是湿的,伴随着他的动作,甩出了好几滴的水珠,“我在浴室里找到了这个。”
说着,他伸出了手,黄色包装的塑料瓶静静的呆在他的手心,这个包装我还非常的熟悉,在莱恩死后伴随我无数个日夜,促使我不再那么的难以入睡。
“你真的停药了吗?”
“真的。”我拿过药盒在他的面前抖了抖,满满的药丸颗粒在内壁上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你看都还是满的,可能是我之前在这里住的时候不小心忘在这里的。”
“真的?”弗雷尔还是不敢相信。
“真的,我们该走了。”我按住他的肩膀,轻轻的把他拉到车门前,将他推上了车。
“对了!”弗雷尔拉过安全带扣在一旁,“我没有看到奥莉的尸体……”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什么禁忌的话题,弗雷尔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向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关系,我把她收起来了。”我坐上了驾驶座,“放在了地下室和你的父母一起。”
“谢谢。”弗雷尔侧过头,手掌搭在自己的腿上,“谢谢你。”
我不是很想再和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就算是克制不去想那些东西,依旧觉得心中烦闷。
这种尴尬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开上高速都没有缓解多少,弗雷尔像是按捺不住,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想和莱恩说话吗?”
“不,不用。”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道路上,这次选择的是主干道,相较于小路要远上一点,但是路会好很多,我估计着路途上要用的时间,“和他说话会分散我的注意力,可能晚上都到不了罗姆镇。”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你确定真的不和他说话?”弗雷尔侧过头看着我。
“向前看。”我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脸,往前推去,让他正脸面向前方,“我得去习惯,莱恩不在身边的时候。”
其实这种感觉很奇怪,不久前莱恩死去的时候,我夜不能寐,每一晚每一晚都做着关于他的梦,可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我发现他开始在我的生活中消失,而我也似乎渐渐的习惯,只有一个人的生活。
“时间能够治愈一切。”我手指点了点方向盘,“残酷又现实。”
弗雷尔似乎明白,继续纠结下去并不能得到什么答案,接下来的路途,他非常的安静,没有再说什么话。
直到下午4点,我终于来到了罗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