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如果当初死了,不过也就是死了!博物馆一样会开,君显再爱自己,也不会跟着自己殉情!
自己那样折腾……到底是想要什么?
南音的心里冰凉凉的,后背也冰凉凉的,她说:“当时阿显要和我分手,他不知道我是什么签证,也不知我去哪里,他就那么和我分手,让我走!”她看向方星,一定要听到最难听的那句话般,她直直问他,“三哥,你拿了卡给我,你们都是准备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了是不是?”
方星顿时头皮都麻了,这分手时候要面对的尴尬,怎么换成他来承受了,他看着南音,真不知该怎么说,现实太残酷,有些话,根本无法说出口。
但南音是什么性子,她要知道的事情,她现在想到这块了,自己不说,她都敢飞到国内去问君显,方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定了定神说,“南音你把他忘了吧,他那天话说的短,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你们俩的一段过去了,我们当时费劲力气,那些意大利根本不和庄家谈,后来没办法,大家才想到求……求人帮忙”他绕过那名字,看南音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说,“如果没人家帮忙,师母回不去的。君显对你有愧疚,整个君家对你也有愧疚,你……你以后让自己过好日子,别让我们操心就行。”
南音只听的头晕眼花,感情她是王昭君呀!
她想到自己费劲力气要死要活,霍许当初根本不准备理她的,他还让人送她回去,她看着方星,不死心地说,“可是阿显误会了,当初霍先生让他们送我回去的。他帮忙的时候是我求的,他没有准备要我抵押的。”
方星也觉后背凉飕飕的,他今天来可没准备面对这场,他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已经这样了。现在要怎么接你回去。接你回去……”他终于提起勇气看向南音,“南音你别想了……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三哥看你现在过的也很好。以后我每次来这边参加拍卖都看你好不好,如果他对你不好,三哥再想办法带你回家。”
南音看着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为什么不是现在带我回家?”她看着方星,眼神执着的吓人,“为什么是他对我不好?说的好像我一定要和他一起,为什么?”
方星看她右手攥着桌布,随时想掀桌一般,伸手搭过去,压着她的手说,“你回国不安全,要不你再忍忍,三哥帮你办了移民,你想去澳洲吗?”
南音心里的最后一丝火星,灭的一干二净,她站起来说,“不用了。”掏出方星的卡,滑过白桌布推给他,“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方星看着那卡,陡然想到她刚才说的自生自灭,站起来追着说道,“还有你刚刚说的自生自灭,我当时只能想到给你卡,让你自己照顾自己,也不是要你自生自灭,你大了,有时候得靠自己。”
南音的头蒙蒙的,这话霍许也说过,——人只能靠自己!说的好像她是所有人的负担,可是……明明她只麻烦过一个人,那个人叫君显。他是她的男朋友,她要嫁的人,为什么所有人说她都是好像怪她不够争气?她只想好好的恋爱,嫁人,她有什么错?!
她转头来,对方星说:“我就当以前的男朋友死了。大家以后各国各的,你们来了伦敦,也别找我。”
方星傻在原地!那边有人捧着头盘过来,她的人已经开始给她穿大衣,她的腰身细的好像抽枝的柳条,以纯男人的眼光看,真是好看,他一向都觉得,南音是美丽不自知的女孩子,现在……美不美,和君家再没关系了。
还没想完,就见南音身子一软,一头栽到那端头盘的服务生身上,盘子翻起来落在地上,那服务生傻在旁边,看着女士面前的保镖,全餐厅的人都在用眼神控诉马克。
女士扑倒在你面前,你好歹扶一把呀!
☆、第102章
南音晕倒了,她的人却不扶,任谁也想不通。方星一向疼爱南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看那保镖还是站着不动,任由南音躺在姜黄色带花的厚地毯上。
“你怎么不知道扶她一下?”方星吼,他知道对面的黑人会中文。
马克不近反退,往后站了一步。
方星讶异地看着他,揣测那意思是,你想抱想扶随意,我不管!
方星刚刚被南音说了狠话,心里正后悔懊恼,这一看,就难过起来,弯腰抱起南音,往自己房间去,酒店的人也来帮忙,方星大步走着,心里想,自己错了,明明见南音的时候想过只关心她,可是一见她,觉得她过的好像不错,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她明明是过的不好,那些人,连她倒在地上都不管,他想到这里,眼睛都红了。
有人给他按了电梯,他抱着南音走进去,电梯很窄小,这家酒店从维多利亚时期经营至今,电梯还是那时候的样子,方星不得不把南音抱的更紧,手下的分量很轻,他心里五味杂陈,南音虽然有那样的出身,但在君家长大也没吃什么苦,她一辈子最大的挫折也许就是和君显分手,他们也都是那样想的,原来竟然是想错了……
她还不知道怎么过的日子?听师父说那人手眼通天,他们一点消息都没,
一出电梯,酒店的人立刻先一步走,去帮他开门,却发现那些保镖已经都到了,正站在门口。方星心里觉得说不出的奇怪,看到房门打开,他就把南音抱了进去。
酒店的女服务生帮着脱了衣服,南音的外套刚刚被头盘盖上了。又有人来简单检查了一下,说只是昏迷了,等会就能醒。
方星放了心,看那些保镖还是“傻”站在门口,他气恼地关上门,把那些人关在外头。
自己拿了毛巾想给南音抆脸,看到她化了妆的样子,又觉得有点陌生,手也生,毛巾捏了半天,最后给南音抆了抆手,一边抆一边说,“以前那么软的性子,实在逼急了,会说一句硬气的话,可三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把那话说给我。”方星换了只手给她抆,“你生气阿显,其实三哥也气他!——我是又生气,又心疼,他也不容易。不知道真相的,还有人说他卖妻求荣。可是……”
他拉着南音的手,“可是当时那情况……其实这些天,三哥一次次的问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做错了。你也知道……那些意大利人心狠手辣,死了华人就像死个蚂蚁。他们抓了师母,只不过杀鸡儆猴。”方星看南音依旧无知无觉,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其实有什么好说的,说解释的话,是为了自己好过点,还是为了南音好过点,为了南音吗?她昏迷中,有什么好说的。
那为了自己心里好受吗?那还是,什么都别说的更好。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君显什么话也没有,事到如今,言语,已经太过苍白。
方星走到窗口,推开一点窗子,剩两天就过年了,往年南音都是和他们一起过年的,这么些年,现在南音离开了他们……他也伤心的。
窗外一片萧索,树枝光秃秃的,远处有高耸的尖塔,其实他都不敢想,南音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她是不是被关在尖塔里,成了一只笼中鸟……
房间响起敲门声,方星去开了门,那会说中文的保镖站在门口,对他说:“霍先生马上就上来。”
方星不明所以,上来就上来,还要提前通知,这不是还没上来吗?
刚想关门,那黑人的大手一下按在了门上,方星觉得像是门上突然堵了快石头,一动不动,接着走廊响起脚步声,周围的几个保镖全都站直了,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敬畏,连空气仿佛都充满了敬畏的因子。
方星也跟着不由自主地鼻息凝神,自己身体这没出息的表现,被他自我唾弃。紧接着就看到了一行人。
这是方星第一次见霍许,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传说中“一骑红尘妃子笑”,为了南音花尽心思的人,竟然是这个样子,这一身的高贵威仪,远远超出他所能想象,原来真有这么一种人,气度谨然,会瞬间令人忘记气定神闲,肃然发出敬畏来。
霍许没有看他,他在南音身上花了很多心思,早晨高高兴兴把人放出去,一会打电话就说又晕了,可想而知……再一进房间,他眉头就更皱了,这里连套房都不是。南音就躺在那“陌生”男人的床上。
马克已经把情况简单的说了。这人他们当然不敢抱,谁都看得出,现在霍先生对这女孩不一般,有没有真的喜欢不知道,好感是有的,所以老板的东西,人家没让碰,他们自然不敢随便动。
霍许听完,手套摘掉,递给马克,伸手掀被子,一看,床上的南音穿着早晨那宝石蓝色厚丝绒的裙子,
“这丝绒的裙子,穿上显得人胖点,我就穿这个。”脑海里不其然浮现南音早晨的话,语气单纯,带着情不自禁的某种情愫。他冷声问,“外套呢?”
马克抬手,旁边人递过来,那外套沾了烟熏三文鱼的部分,还是很明显,霍许抬手,脱了自己的大衣,搭在南音的身上,刚抱起来,南音眼睛动了动。
她醒了!
南音的身上出了一层汗,这时醒来,一身都是轻,睁开眼,看到霍许,脸上像蒙着层冰,她最近都没见过他这样冷眉冷眼的样子,一时不适应,看他又抱着自己,忙伸手过去,也没劲,就软软搭在他的衬衫领子部分,小小声说,“你别说我,我没有哭……就是她自己要晕的,我也管不住,我没有不争气。”
霍许站在床边,心里说不出什么味,抱着人,转身往外走。
方星站在一边,看的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