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缕月风光”镇宁侯一边揽着佳丽们,一边招呼江怀越也去水榭。他却思忖了一下,道“我先在这里坐会儿,随后就到。”
“不是你要去水榭的吗”镇宁侯诧异道。
“你先去,等酒菜上齐了,我再过来。”他坐在大厅一角,意兴阑珊的样子。“瞧这难伺候的样子”镇宁侯笑骂了一句,带着姑娘们往水榭而去。
严妈妈早也认出了江怀越,却还不确定他的身份,见他留在了这里也不敢怠慢,陪着笑脸上前道“之前邹侍郎曾经设宴款待过大人,老身一直都记得呢。不知大人要不要先品品茶还是”
“有个叫相思,不在楼内”他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严妈妈一愣,马上笑道“在在,她近日来身子不好,就没下来接客。大人要见她我马上让人去喊。”
江怀越想了想,抬手道“不必。”
楼下吵吵嚷嚷欢声笑语,即便相思关紧了房门,还是被搅得心神烦乱。
她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帘幔垂落了一半,也无心打理。阳光从窗棂间淡淡映入,梳妆台上散落着珠钗璎珞,泛出清寒苍白的光。
自从知道江怀越被关进大牢后,她就好像失去了生机,甚至连强颜欢笑都无法做到。
宿昕是不可能帮忙的,他对江怀越厌恶还来不及,至于其他人,她也曾想办法向熟悉的官员询问,但事关重大,大家都谨言慎行,谁会愿意掺和进去
她急得没法子,连饭都吃不下,头一次感觉这世上有些事并不是竭尽全力就能做到的。当他遇险时,才意识自己离他真正的世界太遥远了。
她甚至后悔到哭,觉得自己给予他的关怀和温暖太少,为什么有时候还要冲他使性子发脾气天知道他平时云淡风轻的背后,独自承担了多少诡谲变幻的重压
要是督公被杀了她不敢想,可又不能不想。
呼吸进来的空气如此寒凉,相思直愣愣地望着床帘,眼泪已经干涸。
她浑身发冷地坐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了藏在最里面的一个小匣子。
掀开盖子,墨黑的锦缎下,是一支明光璀璨的累丝錾金玉兰花苞盘凤钗。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与督公相识以来,还没有得到什么物件能留在身边。她愣愣地坐在台前,想着如果自己跟他而去,应该要带着这凤钗上路。
可是见到了九泉之下的父亲母亲,他们会问自己为何轻率放弃生命,怎么说呢
女儿心里住了一个人,他把女儿的这颗心,占的满满的,可是他如今不在了,女儿的心,也空了,死了。
她甚至还想到父母会不会问,这个令我家琬琬生死相随的到底是何方人物啊
西厂提督,江怀越。
她似乎都能看到父母亲震惊悲痛失望愤怒的样子了,可还是想着他念着他,哪怕旁人觉得她是痴的,傻的,居然如此挂心一个宦官。
房门被人叩响,不紧不慢,惊醒了她的臆想。
相思一点都不想出去,如此憔悴,也难以让客人们满意。
她装作没听到,也不发出回应。
外面静了静,又继续敲门。
她烦躁地伏在梳妆台前,哑声回复“我病了,起不来床,你找别人去。”
房外的人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你叫我找谁去”
声音低微又带着喟叹,却如惊雷疾电刺进了心间。
她几乎定在了原处。浑身战栗,气息急促。
是做梦
相思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神思恍惚在做梦,可是她都舍不得掐醒自己,哆哆嗦嗦站起来,失魂落魄奔到门口。
用力一拉,门开了。
那个熟悉的人就站在眼前,依旧身穿着藏蓝色银丝云雷纹的锦绣曳撒,乌发盘束,网巾飘带轻盈。
“你大人”她声音发抖,说不出完整的话,才想投入他怀中,却被他一下子带进了房间。
他没有言语,只反手一关房门,隔绝了所有打搅。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尚且不及开口询问,已被江怀越抵在门背后。他深深望了她一眼,随后便扳起她的下颔,迅猛吻住了丰唇。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相思心神震荡,几乎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清醒。
她的泪水划过脸颊,被他抿进口中。
不顾一切的拥吻与探索,令得相思呼吸急促,浑身发软。
可她情愿就此沉沦于这疯狂的,不为人赞同允许的痴缠爱恋间,与君同生,与君共死。
“我的大人”她抵住江怀越的眉心,带着哭音喃喃道。
他的呼吸亦为之顿促,控制着情绪,用嘴唇抿去她温热泪痕。
“我的相思”
他语声细微,几不可闻,可是她还是听得真切,满心痛苦与焦虑尽数释放,止不住抱住他的肩头,哭着在他脸侧咬了一口。
相思:大人你真的要急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刚回去就被抓进大牢
小江:被人陷害,别怕,已经出来了。
相思:哭,可是为什么这么巧,双十一凌晨零点我刚准备找你付款,你就立刻进了班房我这两天急得不得了,购物车里的东西全都下架了,你又突然平安回来这难道不是你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金蝉脱壳,瞒天过海,既除掉了惠妃这个障碍,又逃掉了一大笔开支不愧是厂公,实在太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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