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斜了一双媚眼,白腻的手叉着水蛇腰,点点她的鼻头巧笑道:“叫你学,你就装!等你父亲考你,你甚么都不会,你年纪小,错的就是她娘俩!看她们再狂不狂!”
任想容也笑起来,“吧唧”两口亲在她姨娘脸蛋上。
那边任大小姐出了禁闭,终于是见着娘亲了,给她娘拉着前前后后仔细瞧瘦了没,脸色怎么样了,又劈头盖脸一顿训。
路氏拉了她到里间,语气不重,话却重:“你到甚么时候才知道懂事儿?娘亲现下在可劲儿为咱俩娘俩打算,你不懂事也就罢了,娘不指望你帮上甚么忙,那怎么脾气越长大愈发大起来?冲着你爹都敢乱发脾气!”
任丰年咬牙:“他还是我爹吗?他是任想容的爹!前几日还听说,他又去银楼给任想容打头面,他还专门给任想容请了个糕点师傅!我算甚么呢,我甚么都不是!”
路氏也叹气,摸摸她的黑发严肃道:“我的儿啊,你要接受,你爹就是这样的人。咱们刚刚来这儿,院子里的人还都不全是心腹,娘照料不周也是有的,只你不可给外人挑拨离间了。记着!你只要当你父亲的孝顺女儿,便是对娘最大的帮助。”
任丰年回过味儿来,不由羞愧,这小妾怎么这么阴损?合着她看上去就是个煤桶,轻轻一点就能把她亲娘一块儿炸了啊?
路氏瞧她反思了,不由欣慰笑笑:“你记着,凡事三思而后行。你爹能被一个区区小妾吸引住,你也不可小觑她。莫要执着甚么大家族里的尊卑了,咱们没品没爵,再多金钱也是老百姓家,没有你外祖那头的规矩多。对他们那样的,靠规矩,远远行不通。”
路氏看她低头沉思,才又把教任想容的事体给她一说。
任丰年立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下便跳脚了:“那怎么成!不成不成!任想容瞧着便不是个傻憨,教她可以,我还巴不得好好教训她!只她若是耍心眼子,我也百口莫辩!不成!我不教!”
路氏轻轻一笑:“怎么不成?让你摆个长姐的架子唬住她罢了!教的好不好的,只要你爹看在眼里便成。”她把任丰年拉到跟前,细细交代一番。
待任大小姐出来,便已快要摆桌了,她却意外的在院外头瞧见拿着册子候着的青年,他换上了管事的衣裳,整个人显得沉肃漠然,这人瞧见她,沉默一礼。
任丰年有些意外的挑眉:“不成想你这叫花子倒飞黄腾达了么?厉害的很!卖了本小姐得来的好处,你可小心掂量着是否消受得起!”
她说着冷笑一声,略带稚意的脸上已有艳光颤颤发芽,发髻上珠花微颤,转身便走。那小厮定定看了她一眼,沉默在原地,仿佛她并没有在冷笑的警告他往后的日子将会很艰难一般,淡定不言语。
任丰年边走边吩咐念珠:“不管你用甚么法子!叫他不准好过便是!最好从哪来回哪去!”
她本并不那么讨厌这人的,只转念一想便知道,那日他骗她有事要做,便是冒着雨通告她娘亲吧,怪不得今儿个十分体面的在门外候职了,原是早就想好把她当个筹码邀功了!亏她那日还有些感激他。
念珠叹叹气:“小姐啊,这小厮也不容易,那日若不是他冒雨叫咱们来接你,咱们也没那么快找到北院来呢!这个采买的活儿也是夫人赏给他的——”
任丰年扭头冷冷看她一眼:“叫你做你便做了!哪那么多话?”
念珠无奈“喏”一声。
任丰年抿抿嘴,念珠根本不懂吧,那种以为旁人待她有真心,转头却发现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失落。原本就是他不去找她爹娘,只要他帮了她,哪怕是一个小忙,她也会报答的。
作者有话要说: 路氏:这是我第二次获奖感言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感谢我老公,感谢我老公的小老婆,感谢我的女儿,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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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修bug
☆、第5章 第五章
李琨轻易从路氏手里接了个采买的小活,在旁人看来,他的日子比刚刚来的几日好过许多,不过这些对于他并没有意义。
一次便记住了所有采买的物件、要点、位置和供给者,李琨第二次去便能把事情做的非常好。
小丫鬟回碧翠:“那小厮这几日采买的东西皆是上品,省下来的金银也不曾有私吞。”言下之意边说他是个手脚干净的。
碧翠是路氏身边的大丫鬟,现下已经从明玉手头接手了管事一职,正忙得脚不沾地,只来得及喝口茶水,拿丝帕抆抆唇边道:“往后采买的事体你便交与他罢,隔几日盯着些便是。”
李琨再次上街,便去了平遥的铜记当铺,迎接他的是个花甲老者。
李琨道:“你们当铺可有青金石点翠簪子?”
点翠簪子可难见,更何况是青金石点翠的,老者低头边打算盘边道:“刚被赎走。”
李琨罕见的露出一些细微的表情:“哪家?”
老者在桌上笔画一个字,嘴上却不耐道:“咱们当铺可从不会透这些消息……快走吧!走走走!”
李琨平静道:“十八罗汉相可有?铜铸的也罢,大小无所谓,主家想要镇宅。”
老者捻两下胡须:“木制的倒是有,我拿出来给你瞧瞧?”
李琨这才微微含笑:“可。”转身进了店。
老者带他进了离间,店里不疾不徐的换上另一个布衣年轻人,坐在老者的位置上懒懒的看账。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直到四周听不见街边的吆喝声,左右两拐进了一处隐藏的暗室。老者对着李琨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奴才不成想这辈子还有再见殿下的时候,能再为殿下您效力,是咱们几大家族的福分。”
李琨受了礼,扶他起身:“聂老言重,有你们几大家能扶持,却是孤之幸。”
聂老起了身,看着李琨一身仆从装扮,皱眉担忧道:“殿下现下在哪家下榻?不若来我聂家宅里暂居,再不如也能给您遮风挡雨,奴才也好与您再行商议。”
李琨淡淡道:“孤现下不打算换地方,现下这家人便不错,无权无势的小人家,又是近几年才扎根的,不打眼”,沉吟一下问道:“你可知城南任家?”
聂老叹息道:“倒像是殿下所说,小人家罢了,现今若说只在平遥城里也算是有几分金银的,不打眼,因着也非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故而相交的也是差不离的人家。”
李琨漠然道:“如此你便多盯着他们家,旁的事无需担心,长安那里,势必遏制流言蜚语,再把坤干宫的事放出去。孤那两位狼子野心的兄长,必然不会再和睦下去了。”
聂老慎重道:“是”,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接下来准备如何?”
李琨难得露出一分笑意:“养精蓄锐,作壁上观。”顺便,解决内里几位自以为瞒天过海的蠹虫。
待回了府里,事情便不对了,李琨被府里府里主管告知,自己的职务被革了。
他难得挑一下眉,倒如往常一般一言不发。搭上线后,他本就打算推了采买的事,以免打草惊蛇,倒是天遂他愿,都不必多想,便料到又是那位任小姐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