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二妞的戾气暴涨的缘故,还是因为陈瑜就在窗外,这回她居然在人前显出了淡淡的影子。
陈大富扑了个空,一跤跌在了地上,刚骂了一声“白眼狼”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裤子湿了一片,顺着裤脚滴答直流。
春兰忍着下身的疼痛,惊骇的看着早就死去的二女儿,痛哭出声:“二妞啊,这是你爹啊,你怎么能杀了你亲爹?造孽啊!”
大妞看到妹妹却只有惊喜,不顾她可怖的样貌,抱着小婴儿扑过去,惊喜的说:“二妞?真的是二妞?”她怀里的小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亲近的气息,在靠近二妞时就停住了哭声,闭着眼睛,叽里咕噜。
“大姐,是我。”二妞眼中流下血泪,哽咽回道,周身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指甲都缩回了一截。
感觉到脖子上的力度一松,陈大富就趁机挣开。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狠狠心咬破指尖,朝二妞撒去:“去死吧,你这个不孝女!”
“二妞,当心!”窗外的陈瑜心里一急,叫了出来,但是为时已晚。
十指连心,这几滴心头血洒在二妞身上,就像油锅里溅了几滴水,滋滋的响,冒着白烟。二妞的灵魂都在灼痛,怒气却不减反升。她忍着痛朝陈大富扑去,闪躲间只抓了他几条血痕。
既然已经暴露了,陈瑜也不再掩藏,径直推了门进去。大妞也顾不上问陈瑜怎么来了,把怀里的孩子一把塞进陈瑜怀里:“姑姑,帮我抱着妹妹。”转身就加入了战局。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13岁的大妞跟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自然奈何不了一个成年男人。但是姐妹齐心,其利断金。在两姐妹的配合下,陈大富很快就被制住了。
二妞的指甲深深的刺入陈大富的脖子,恨恨的看着他说:“你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今天我就送你去地狱赎罪!”
“二妞,不要!”陈瑜一看二妞是真要弄死陈大富,连忙出声制止她。
有了刚才的经验,二妞一边死死压制住陈大富,一边不满的质问陈瑜:“姑姑,为什么?难道你也觉得他不该死吗?”
“他死一百次也不够,可是二妞,就算做鬼也是有限制的吧?害了人,你是不是就不能投胎转世了?”陈瑜觉得就算做鬼,肯定也不是无所顾忌的。不然人间岂不是乱了套?
二妞低垂着眼说:“叔叔说过不要我害人,等时机到了就能投胎转世。可是我不能为了自己,就让他继续残害妹妹。”
“二妞,爹的好闺女,你可别犯傻啊。你想想,杀了爹咱俩都没好下场,要是放了爹,爹就找人给你烧香念经,让你投胎到富贵人家,对咱俩都好。我答应你,以后就算你娘生十个八个赔……闺女,我也好好养着。”陈大富抓住时机,趁机游说二妞。
大妞开始犹豫了:“要不,二妞,你就放了他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小妹,不会让爹害了她的。”她没说陈大富改好的话,这话她都不信,她只是担心二妞。
二妞自然更不会信,她手下一个用力,狠狠的说:“不行,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要是以后我投胎了,他再害妹妹,谁来救她?”
“二妞!不要冲动!你小妹妹的命重要,你的将来就不重要吗?”陈瑜冷下脸说。
看到二妞听话的停下动作,陈大富窃喜,连声对陈瑜说:“小瑜说的是,快听姑姑的话,放开我。”他也不管陈瑜是怎么出现的,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不放了。
陈瑜自然不会让他得意太久,她微微一笑,无视丑态百出的陈大富,对失望的二妞说:“谁说要放过他?只要不弄死他,那还不是随便你吗?”
二妞这才高兴起来,低头就朝陈大富脖子上撕下来一块肉,疼得他哭爹喊娘的。大妞怕吵了人,捡起他的臭袜子就塞了进去,熏得陈大富直翻白眼,手舞足蹈的。
当然,也可能是疼的。不过,谁管他呢?就连他向来逆来顺受的老婆这会儿都像死人一样,大气都不出一个。
很快,陈大富连挣扎都不能了。因为二妞把他从手指到手臂,从脚趾到大腿的骨头一段段捏断了。
其实原本春兰还是要为陈大富求情的,却被大妞按住了。这个只有三十出头却跟老妪一样的女人看着父女相残,只能闭着眼流言,摇着头说:“造孽啊!怎么会这样啊?”然后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再也没做什么。
在二妞料理陈大富的时候,陈瑜嘱咐大妞:“烧点开水,把剪刀和白棉布煮一下。”她怀里可怜的孩子这会儿连脐带还没剪,乱七八糟的缠在身上。
洗了手,拿着简单消过毒的剪刀,陈瑜帮小女婴剪了脐带,打了一个结。把孩子用白棉布抆干净,找到陈大富为儿子备下的小棉被包起来,交到大妞手里:“好好照顾你妹妹,我们先回去了。”
“二妞不能留下来吗,姑姑?”大妞回头看了一眼二妞,不舍的问。好不容易再见到妹妹,哪怕是人鬼殊途,她也不想分开。
二妞这会儿也把陈大富料理好了,听到大妞的话黯然的说:“我经常在家里的,只是大姐你看不到我。今天是个意外,很快你就看不到我了。”
说话间,二妞的身影就已经变得缥缈起来,只希望跟在姑姑身边久了,能够让姐姐看到她。
大妞抱着小妹妹走向二妞,想要伸手去拉她,却只摸到了一片空气。明白事不可勉强,她含着泪说:“姐知道你在就好。”
临走的时候,陈瑜对躺在床上装死的春兰说:“嫂子回头养好了身子,好好把两个孩子带大,以后都是你的依靠。还有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也不会乱说吧?”
“说什么?我说了有人信吗?”春兰苦笑一声,看了眼晕死过去的丈夫,叹了一口气,心里隐约有种轻松感。
二妞暂时留在了家里,陈瑜自己原路溜了回去。插上门之后,看到东屋没有动静,这才脱了衣服躺下。
第7章
第二天一早,大妞就把刘医生请到了家里,让他看看陈大富的情况。大妞不是担心陈大富,而是农村根本藏不住秘密,干脆直接让医生看看,他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要是还能起来,说不得要二妞再捏他一回了。大妞面无表情的想着。
刘医生一看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伤成这样?怎么不报警?”
只见陈大富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的痕迹,骨头均匀的断成一截一截的,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脖子上居然缺了一大片肉,气管都伤到了,真难为他还有一口气。
刘医生看陈大富的伤口不太像人咬的,难不成是什么野兽?这也说不通啊?什么野兽咬了人不吃,反而咬一口,把骨头折断,再丢回院子里的?
“不要……不要报警,不是什么人……这是他的报应……”春兰下意识的反驳,丈夫已经废了,她不想再把女儿也搭上。现在这样稀里糊涂的,好歹也是完整的一家人。
刘医生一看,这其中有隐情啊,忙安抚春兰:“你别急,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刘医生,昨天我娘生孩子,我忙着照顾她,也没顾上我爹,不知道他啥时候出去了。黎明那会儿就听院子里扑通一声,我出来一看就这样了。我娘的意思是可能我爹得罪人了,被人报复了。”大妞面不改色的扯着慌。
真是人为?刘医生打开药箱帮陈大富处理脖子上的伤口,又摸了摸他的骨头,感慨一声,这要是人为的,也太狠毒了。这恐怕比死还难受。
不过受害人都不想报警,刘医生也不想多管闲事。这陈大富也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没干啥好事,才被人折腾成这样。
中间陈大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几次,每次都冲着刘医生嘶嘶的说些什么,可惜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急得直翻白眼。
帮陈大富处理好身上的伤,上了夹板之后,刘医生说:“这骨头就算长上了,以后也站不起来了,还有这嗓子,恐怕也说不清话了,你们家属要好好照顾,有困难找政/府。我给他开点消炎药和止疼片,疼得受不了就吃两片。”
“知道了,刘医生,我会好好照顾爹的,您放心吧。”大妞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刘医生一走,她就把止疼药扔到院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