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蒂还是个商人的时候,她就目睹了米兰领主斯福尔扎的阔绰手笔——那位先生建设了偌大的畜牧养殖产业,光他一人名下就拥有四万头牲畜,相关产品早已销往了各个国家。
海蒂在废除了什一税之后,直接开启了鼓励商业和农业的新政。
她的雇佣兵团在轮转运作,如从前设计的一般一半训练值守,另一半屯田开荒。
整个国家的耕田面积在这两三年,在她和洛伦佐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开拓到了原先的两倍,而且粮食产量也颇为乐观。
但这还不够。
由于战争兼并的缘故,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国家,即便他们都能去田埂上劳作,游手好闲的不安定因素还是颇为明显。
海蒂在建立帝国时亲手倒转了王权和教权的位置,而旧罗马教廷也早已被毁灭如齑粉,许多修道院和教堂中人被释放出来,开始茫然的面对新生。
宗教不再是无所不能的庇护,他们也不再能以天神的名义偷抢压榨。
也就在这个微妙的转折点里,海蒂想到了另一个人——
富兰克林·罗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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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罗斯福登台成为总统的时候,海蒂还没有满十九岁。
她那时还没有经历父亲亡故的苦痛,活在富有而又优越的犹太银行家家庭里,如其他姑娘一般过得悠闲而又满足。
犹太人总是很会做生意,但美国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可能略逊一筹。
罗斯福总统上台的时候,整个美国已经处在大厦将倾的状态里,飚增的失业率让人们排着队领救济粮,银行和股票共同构筑的虚假繁荣完全崩塌,街头的站街女越来越多。
在不见天日的经济危机之中,这位总统提出了一个简短有力的政策。
三r——revival(复兴)、relive(救济)、refor(改革)。
在这其中,完全可以移植到如今意大利帝国里的手段之一,便是政府工程与就业率的互相带动。
意大利需要建立许多东西——
更加平稳和宽阔的道路,各产业的大型手工工场,每个城市里的净水设施,还有由列奥纳多设计的堡垒和了望塔。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要对着不死鸟之旗起誓,无论从前的国籍和出身,任何人都可以领到一份工作,而且可以以此来养活自己。
帝国给予了横跨多个领域的‘底薪令’,严令禁止克扣工人工资。
越来越多的流民开始涌流入多个城市之中,如同勤劳的蚁群一般开始修补和加固这个国家。
一架又一架的桥梁沟通着长河两岸,煤炭开始源源不断地被开垦运出,而城市之间的道路也开始如同强有力的动脉一般在为首都供给着新鲜的血液。
——在过去,从佛罗伦萨到米兰可能需要十一天左右,可在新落成的大道上,他们只需要七天!
女王保持着对国家和工作的热忱,以至于都快忘记了某个重要的事情。
“大人,”尼可罗放下文件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道:“下个礼拜日,可就是达芬奇先生的生日了。”
海蒂原本在回复着信件,笔尖的那个a直接划过了半行。
“四月十五日?”她怔然道:“现在都已经四月了吗?”
“今天是四月六日。”尼可罗慢悠悠道:“老师现在就在大教堂里忙活着,您要不问问他喜欢什么?”
居然——已经四月了!
海蒂匆匆把那封信写完封好,随手把一摞文件交给了尼可罗:“帮我读完——晚上我回来看你写的纲要!”
“乐意之至。”尼可罗扬长声音道:“对我老师好点!”
海蒂在过去几年里,一直都没有给列奥纳多庆祝过生日。
几乎每年的四月都有各种麻烦事情。
不是罗马教廷在捣乱,就是列奥纳多捡了个小屁孩回来。
而在过去几年里,列奥纳多也只给她庆祝过两次。
去年的十一月九日,她还被困在罗马教廷里,等一个似乎永远不可能来的救援。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想要保留一点温馨又美好的小传统,简直是个奢求。
海蒂来到圣母百花大教堂的时候,一众教士见到她都露出惶恐又谦卑的神情,纷纷低头行礼。
她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循着记忆去寻找他的位置。
男人正在垂头涂抹着油彩,神情放松而又恬淡。
他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停顿动作去看她:“海蒂?”
“我——我很抱歉,”她站定时还有些喘气,只看着他干巴巴道:“我最近在处理工商业的事情,抱歉,我把你忙忘了。”
他们好像有六七天没有见面了,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每晚几点在办公室里睡着的。
“我也刚从佛罗伦萨学院回来,”列奥纳多露出温柔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毕竟都是差点迟到婚礼的人,也许这才是我们喜欢彼此的地方。”
她哑然失笑,靠近了那一副《最后的晚餐》。
人物的定位和关系都颇为清晰,但一切都还停留在草图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