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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初云之初 2315 字 1个月前

她做贵妃时,做皇后时,说这样的话都不适宜,到了这等地位,却没太多拘束。

承熙知道母后不喜欢外祖父,见了他也很冷淡,却没想过竟到了这种地步,有些心疼:“那时候,外祖父待母后不好吗?”

“说不好,倒也算不上,”锦书没叫宫人们跟着,自己提着裙踞上楼,漫不经心道:“只是那时他已经娶了张氏,另外生有儿女,加之同我生母不睦,难免疏忽我和你两个舅舅。”

承熙自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父皇疼他,母后也疼他,但只看承安这些年来的经历,便知道不被父亲喜欢是什么滋味,握着母亲的手,孩子气的道:“我要找个机会,好好骂骂外祖父!”

“早都过去了,”锦书听出他语中关切,含笑道:“母后没事儿。”

“怨不得舅舅们也不喜欢他,”承熙蹙着眉,嘟囔道:“活该。”

“你气性倒大。”锦书心中熨帖,拉着他上了二楼,窗口那儿种了几颗紫藤,密密麻麻的垂下去,将外头视线遮挡住,倒是方便二楼人临窗而望。

“你看,”她同承熙一道坐下,示意他瞧:“母后相中了两个,一个是水池边穿黛青色衣裙的,另一个是柳树下穿湘妃色衣裙的,不提家世名姓,你自己挑吧。”

那两个女孩子年纪都还不大,面容尤有稚气,只是气度却很沉稳,面相温柔,形容可亲,确实符合承熙要求。

人都在这儿了,锦书也不催促,慢条斯理的打着扇,等承熙自己相看。

承熙倒很耐心,坐在二楼看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道:“便是那个穿湘妃色衣裙的吧。”

末了,又问:“那是谁家姑娘?”

锦书手中团扇不停,笑意隐约:“你猜?”

“母后别为难人,”承熙道:“快说嘛。”

“说起来,这姑娘同你还有些渊源,”锦书笑吟吟道:“她是何公的嫡亲孙女,前些日子才随同归京述职的父亲回府。”

“何公家的姑娘,自然知书达理,”承熙原本就相中她,再听她家世,更添几分满意:“也好,只是便宜太傅,平白又长了一辈儿。”

“胡说什么,”锦书拿团扇拍他,含笑道:“你娶人家姑娘,才是占了便宜呢。”

见承熙抿着唇笑,她才继续道:“她姓何,名皎皎,倒比你长一岁,何家的家教你是知道的,通诗书,明大义,性情温柔,却有风骨,是极好的人选。”

承熙想的更远一些:“何公年长,再过几年怕就要致仕,刚好其子出任地方归来,可以留居中枢,接管要职,何家虽有声望,但其子资历不厚,不会有后族坐大之虞。”

锦书听他说的条理分明,显然心中自有计量,微笑颔首,不再多说,却吩咐人将自己手中团扇赐予何皎皎,以示心意。

宫中御制,自是非凡,那扇面剔透,用银线绣了百鸟朝凰 ,十分精致贵气,何皎皎心中隐约明了,另一侧何夫人却心下透彻,拉着何皎皎去向太后谢恩,行大礼叩头,极其恭谨。

“起来吧,”锦书示意宫人们将她们搀起,含笑道:“何公忠义,国之柱石,何大人在外多年,也是辛苦,夫人既然回宫,时不时的也进宫同我说说话。”

“是,”何夫人闻弦音而知雅意,欣喜道:“谢娘娘恩典。”

何公性情耿直,受人敬重,却也少不得开罪朝臣,她丈夫性情同父亲一般,一向不假辞色,现下有何公在,自然无恙,倘若何公致仕,少不得遭人攻讦清算。

倘若女儿做了皇后,丈夫便是国丈,或多或少,别人都会给几分薄面。

皇后的人选便算是定了,至于何时降旨册封,倒还不急。

此事事关重大,锦书还是打算等何夫人带何皎皎入宫,亲自说过话之后,再做定夺。

同程老夫人道别,他们起驾回宫,何家此前既然叫何夫人带女儿入宫行宴,显然是愿意做后族的。

——何夫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何公自然也看得出来,舐犊情深,他也很愿意在自己死后,给何家留一条后路。

只是他毕竟不是沉迷仕途权柄之人,虽然自家孙女也参选,但从没有在承熙面前提过,也没有试图用君臣二人的感情来左右承熙的选择,这反倒叫承熙愈发感慕。

回宫之后,承熙便往含元殿去,锦书则回了甘露殿,红芳今日没跟着去程家,留在宫中处理琐事,见太后回来,左右无人,方才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与锦书瞧。

“娘娘,”她轻声道:“楚王殿下送来的。”

第157章 安心

承安既然决意与她远走,自然不会再盯着前朝,徒惹承熙疑心,自清河行宫归来后,便留居王府,推脱养身,少有出门之时,得了空也入宫来陪她说话,如现下这般送信过来,倒是少见。

锦书吩咐红芳退下,这才将信封打开,瞧了一眼,便抿着唇笑了。

信纸上写的倒不是什么长篇大论,而是一些琐碎闲话。

前不久,后院的桃花开了,粉莹莹一树,美极了。

府里新来了一个厨子,做得一手东江菜,好吃极了。

前几日闲来无聊,便附庸风雅,想提笔作画,折腾了半日功夫,平白弄坏了一叠纸,却什么都没做成,真可惜。

下雨了,有点冷,靠在窗边的时候,忽然间很想你。

……

里面内容写的很琐碎,毫无文笔可言,但锦书坐在内殿,却整整看了一个时辰。

谁说只有华丽辞藻,方才能倾吐衷肠?

只要有心,再平淡的言语,也能将自己心意尽数书就。

承安。

这两个字在她舌尖滚了一滚,滑溜溜的珠子一般,一直落到她心里去,末了,又使得她笑起来。

提起笔来,她想给他回信,然而展开纸,枯坐半日,却也想不出应该写些什么。

有时候,那些繁复的话语,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一颗真心,才是最为重要。

到最后,她也只写了三个字,折了一折,搁进信封里封好,吩咐人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