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她的伪装早就掉得七七八八了吧。
赫连昌伸手一点点地抆去言蹊脸上的汗渍,那张娇颜终于暴露在阳光之下。
因为常年被掩在伪装之下,脸上的肌肤有种脆弱的惨白,在光线一照之下似乎有些白得透明。
那张脸,秀靥艳比花娇,仿佛越人民谣里传颂的巫女洛神,雪肤花貌天姿国色,无处不娇俏。
言蹊自知大势已去,脚踝一阵阵的发疼,就算她脚没有受伤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轻轻翻起眼帘,雾里看花的双眸氤氲着淡淡的雾气,看得人心口一麻,就像是被虫蚁咬了口,酥酥麻麻的无法忽视。
“我该叫你什么?”赫连昌收回手蹲下身子平时言蹊,“言蹊还是李言?”
言蹊手心一紧,他果然知道了她的所有秘密。
言蹊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赫连昌倒也没有介意言蹊的沉默,径自伸手摸向了她的脚,随手捏了捏,发现没有伤及骨头松了口气,这样的小扭伤只要静养几日就能好。
“请皇上自重。”言蹊将脚从赫连昌的手里抽回。
赫连昌感受到了言蹊的反抗,倒也没有抓着她的脚没有放,那细嫩的脚腕他倒是怕自己没个轻重把她弄伤了。
只是言蹊这样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态度让他心中微堵,猛地站了起来,伸出手一把将地上的人横抱在怀中,大步朝着原路返回。
“皇上!”言蹊大惊。
赫连昌不管不顾,大步朝着营地走去。
言蹊急了,他们两现在的情况要是被人看到,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上,若是被人知道您和有夫之妇牵扯不清有辱您的圣名!”
赫连昌的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里脸色刷白的女人,有夫之妇这四个字着实戳中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点。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打蛇七寸,找人弱点的事她最在行。
只是她不知道,在很早之前他认识到他对她不一样的情愫之后,这一点或许曾经还能抑制住他心底的凶兽,可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早就想清楚了。
她既然不顾生命危险参军来躲避宋易,那么也就是说,宋家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她要想方设法逃离的囚笼。
既然她不愿意呆在宋家,那他为什么还要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情感,他明明可以护她一世安稳,实现他曾经对她的承诺。
至于臣妻不可欺,宋易既然没有好好珍惜,那他好好护着这朵娇花又有何错?
“蹊蹊。”赫连昌喊出了他曾经在心底默念过许多遍的名字,“我若是畏惧人言便不会追出来。”
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她的眼,“放你自由岂不更好?”
言蹊狠狠一怔,她的想法他通通都知道!
赫连昌紧了紧怀里的人朝着前大步走去,在这片土地上他是王,而她是他唯一心甘情愿示众的弱点。
直到回到了赫连昌的大帐之中,言蹊的心情依旧久久无法平静。
整个大帐之中只有她一人,想起赫连昌在临走之前对她说的话,言蹊心底顿时一阵烦躁。
赫连昌将怀里脏兮兮的小兔子放在一旁的软榻上,便要转身出去亲自准备言蹊等会需要的用具,最后看了眼榻上眼底一片雾霭霭的言蹊,轻声道——
“别担心,你想要的我绝对会双手奉上,只是现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所以再耐心等等好吗?”
一个一米九多的硬汉对她说出这样的温柔小语,若说言蹊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天下之主,他想要的就没有不能得到的。
只是言蹊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眼见就能触手可及的自由就此斩断,难道他真的能给她想要的自由?
赫连昌当然不可能给,只是现在言蹊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他若不画个大饼给她估计还在那死胡同里钻不出来。
言蹊确实如赫连昌所料,趴在软榻上渐渐冷静了下来。
眼下的情况,还真是她从未料到过的。
阿昌就是赫连昌,他对她,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一个宋易便够麻烦的了,更何况再来了一个更难搞的赫连昌,言蹊不禁头有些疼了。
还没等她想到应对办法,大帐的帘子被人从外撩起,屋外习习的晚风钻进帐内,言蹊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
好在刚刚天黑,赫连昌抱她回来的时候估计没有多少人看清楚她的长相,只是接下来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言蹊看着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大帐,看着原地架起的浴桶,又摸了摸还有些粗粝的脸,这该不会是为她准备的吧?
恰好赫连昌一撩帘子走进,将手里的衣物放在了一旁的矮凳上,又将桌上的灯台点燃放好,这才转身走到言蹊面前,“热水我已经让人备好了。”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衣物,“换洗的衣物我放在那,营地环境简陋,还请夫人不要介意。”
言蹊听了赫连昌对她的称呼总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却也说不出个哪里不妥,她如今还是宋易妻子,赫连昌若真要这么说也可以。
只是听起来总是有些怪怪的。
言蹊摇摇头,说起来她自从离开了京城之后就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了,不远处的浴桶里升起的白白雾气着实吸引人,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却无法放下所有戒备听他的话。
赫连昌似乎也知道言蹊心中所担心的,“等会我和将军们在主营中商讨作战计划,今晚可能不会回来,请夫人暂时委屈在此处歇息。”
言蹊摇头,“不用,我回军医帐中就行。”
赫连昌怎么可能同意言蹊和其他男人共睡一床,晓之以情道,“夫人是我的救民恩人,如今夫人落难我必鼎力相助,还请夫人不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