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成太后一怔,继而满脸喜色,问涟歌,“你近日让程实请平安脉了吗?”
涟歌愣了愣,摇头。
第94章 孕事
被诊出有两个月身孕以后,整个内宫将涟歌当成了瓷娃娃护起来。床褥立马换成了最柔软轻滑的, 宸阳宫内的陈设器具亦都换了个遍。
静成太后想差人给在北方的傅彦行去信, 却被涟歌拦下来, “母后, 不能说, 行哥哥会分心的。”
静成太后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需得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同意了,笑道, “还是你懂事。”
涟歌倒没觉得自己多懂事,只是想起傅彦行走前说的, 她若跟着去北边,他便无心打仗的事,不想让他挂念她。
她月份浅,静成太后便没对外公布,只命玉音悄悄到萧府给林氏递了消息, 且让林氏也保密。
涟歌自己, 除了比先前爱吃酸一点, 一点旁的反应都还没有, 所以除了被告知自己有孕这一已知事实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体会。倒是静成太后怕几个年轻丫头伺候不好,将玉音姑姑派到宸阳宫,照顾她的起居。
过了几日又是月中,林氏没忍住入宫来, 带了好些自家腌制的酱瓜和果脯,抱着涟歌满足的很,她一直担忧的事终于有了结果,如今只盼着女儿能顺利生产才是。
涟歌想着自己肚子里有个小娃娃,可没有人能分享这种心情,便问林氏,“娘亲,当年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林氏微怔一息,道,“你那时候调皮的很,折腾得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谁知你生下来竟然这么乖。”
这倒是实话。萧蔓怀涟歌的时候孕中多思,吃多少吐多少,除了肚子大起来,整个人瘦成一棵青菜,生产的时候可谓九死一生。
涟歌目下没有被折腾,体会不到她说的感觉,听了这话却有点儿怕,“那我万一也吃不好睡不好怎么吗?”
林氏忙宽慰她,“你肚子里可是陛下的血脉,怎么会不体贴他的母亲呢。”
涟歌觉得傅彦行确实挺乖的,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由此推及肚子里的宝宝,放心了。
林氏一直待到傍晚,宫门都快下钥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宫。只是也放心不下,第二天亲自上栖霞寺去向菩萨还愿。
巧的是,第二天,涟歌便收到了傅彦行写来的信。薄薄的一张纸,装在檀木箱子里,下面是一把干花,涟歌拿起来闻,余香缭绕。
她让所有人都退出去,亲自将干花放在琉璃花瓶里,却不敢搁在床头——因她自己也清楚,有很多花朵的味道对胎儿是有害的,她现下不敢仔细去分辨,打算晚些时候让玉音姑姑请程实来检查过。
她启开封口的火漆,看清上头的字,一瞬便红了眼。
眠眠吾妻:
见字如晤。
一别两月,心中甚念。我一切安好,未敢负伤。路遇繁花如星,送你一束,表我心意。
眠眠,今夜月明。
眠眠。
书之千言,未及思之万一。
等我回来。
信很短,只有几句话,且看字迹,当是草草写就。涟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滚,后来惦记着孕妇不能哭,才强忍着感情抆干净眼泪,迷迷糊糊睡着了。
玉音姑姑在外头侯了许久,没听她唤人,心中放心不下,轻手轻脚推开门,却发现她抱着那个小匣子睡得正香。
涟歌睡了大半个时辰以后才醒,顾不得酸软的胳膊,神采奕奕地去书房,满心想着要怎样给傅彦行写回信。
可写了一个下午,废纸团都揉了十几个,她也没写好满意的一封。
她有一肚子话想和傅彦行说,却觉得怎么样写都写不好,到最后干脆放弃,只画了两幅画送过去,至于话,就等他回来再听她说。
一幅是夜月烟花图,她想起那年的除夕,他半夜带她去华清苑的重云楼上看烟花的事,如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美好。
另一幅她又思考良久,才笑着打算给他猜个谜语——他一定猜不到的,但等他回来,她会亲自把谜底告诉他,这样他一定会觉得惊喜。
她便画了在濮阳庄子上,她与他初相见那会儿,她头几天捡到的那两只狐狸,小糊涂和它的宝宝。傅彦行没有见过那两只狐狸,一定猜不到她的意思。
她如今一想到自己肚子里也有了她和傅彦行的宝宝,心便软得一塌糊涂,既想快快告诉他,又怕写的太多,他会分心。
写好以后,将信交给望舒,让云卫送到北边去。
当天晚上她心情好,整整用了两大碗饭,整个人陷入满足和欢喜当中,没有睡意。
玉音也乐得见她心情愉悦,坐在脚踏上陪她说话。
涟歌的信到北边的时候是半个月后的深夜。
傅彦行还没睡,在营帐中和萧洵、宋淮远等在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裴凌要镇守北庭府,未免乌孙人声东击西,他不能离开,只让徐立调了三万军队听皇帝差遣,如今经过几次磨合,已经将边境和他们打游击的乌孙军队们全数清理回去了。
接下来的重点便是,要不要直接深入乌孙王庭,彻底捣了乌孙的老巢。
有主张一鼓作气彻底将乌孙击垮的,也有认为应该见好就收,让乌孙继续留存下去的。
萧洵主张杀掉目下有反骨的乌孙王室,另立王庭,使得乌孙能彻底归服大楚,他道,“除非咱们将乌孙人全数歼灭,不然光靠打,是不能将他们打服的。我大楚泱泱大国,从来就不会做坑害战俘,杀害百姓的事。乌孙的百姓何辜!”
宋淮远却是持反对意见,“乌孙全民皆兵,哪里有真正的无辜之人!不除掉他们,便是永远埋下祸患。这些年来,每隔几年他们便会卷土重来骚扰我大楚边境,不彻底消灭他们,才是对我大楚宾边境子民的不负责任。”
两位说得都有理,空气也僵持几分。
傅彦行坐在上首,心中早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