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宫廷秘法甚多, 好些没能流传下来,仅在记载中可以让后人窥斑见豹,感叹前人聪慧。这回卿衣倒是好好体验了一把秘法的妙用。
亏她以为可能要喝避子汤之类。
将齐予恭留下来的处理干净, 沐浴过后, 卿衣伏在锦被里, 瞌着眼享受碧桃的服侍。
碧桃用热水洗了手,确保连指缝都是温热的,不会让郡主感到半点凉意,才打开一个精致的雕花小盒, 里头的脂膏散发着浅浅香味, 色泽如牛乳, 质地也极细腻,赫然是后宫里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是前些日子皇后差人送来的。
总共就得了五盒,皇后留了一盒自己用,余下四盒全给了卿衣。
碧桃道“郡主, 奴婢要开始了。”
卿衣嗯了声。
碧桃这便用特制的小玉勺挖出一小块脂膏来, 将其均匀涂抹在卿衣腰背处。而后仔仔细细地一点点晕开, 佐以特殊手法让脂膏浸入肌肤之中, 好让这身雪肤玉肌更加细嫩光滑。
后又取来以百花百草研磨而出的芳香精油, 滴上那么几滴,轻轻揉开,可使香气维持数日不散。
如此一番耗费大半时辰,碧桃抬起头来,卿衣睡着了。
碧桃也没喊她, 只盖好被子,帐子也放下来,才领着其余人退出去。
雪已经停了,整个王府银装素裹,栽在一处园子里的梅花似乎感知到冬日的到来,静悄悄的一夜间全开了,那红被白雪一衬,愈发明艳傲骨。齐予恭正扫着梅花上积着的薄雪,想拿去给卿衣煮茶,碧桃寻了过来,朝他见礼。
“郡主歇下了”齐予恭问。
碧桃答是,而后踌躇片刻,终究还是道“齐世子,奴婢有话要同您说。”
齐予恭这便停下扫雪,转过身来面向碧桃。
他大约能猜到碧桃要说的话。
无外乎就是卿衣醒来后,对他说不想要孩子
齐予恭垂下眼,伸手折了枝梅花。
像齐予恭没带人来这园子,碧桃也是独自一人来的。碧桃左右张望了,确定此地再没有别人,她近前一步,小声说话。
“齐世子应当知晓,郡主是不足月生下来的。”碧桃这么说道,“郡主先天不足,身子实在娇弱,第二日便生了场大病,险些夭折了。”
正因如此,圣上才将郡主抱去宫中抚养,生怕王府里的人一个不注意,郡主就没了。
有着一皇宫的人日夜不休地照料,无数珍稀药材也流水一般用着,渐渐的,郡主的身子虽没有刚出生时那么娇弱,但有些隐疾仍旧存在,难以治愈。
这其中就包含郡主无法像寻常女子那般受孕。
之前陪郡主去宫里住,郡主与皇后之间那番关于相夫教子的对话,碧桃当时候在一旁,听了个一清二楚。深知以郡主的性子,真说起孩子一事,恐怕也只会以自己不喜孩子为由,绝不会将真实缘故讲出来,皇后便私下里嘱咐碧桃,必要时刻就将这事告知齐予恭,让他知晓这其中利害。
有些事情,郡主不屑于讲,却不能让齐予恭也不知道。
“奴婢要说的话就这些,还望世子恕奴婢多嘴。”碧桃行了个礼,“奴婢先告退了。”
碧桃一走,园子里便只剩齐予恭一人。
他站在梅花下,静立了片刻。
也不知他想了什么,抬手再折了两枝梅花,他出了园子,回到卿衣房里,让人找来个花瓶,将折来的梅花插好,摆在窗下。
对着这瓶梅花看了会儿,他铺纸磨墨,寥寥几笔便将这一窗景色画了下来。
画好后,没等墨干透,他又拿了张新纸,写了两行字往卿衣枕边一放,转而披上刚脱下的斗篷,又出去了。
“去宫里。”齐予恭踏上马车,“我要求见圣上。”
没有卿衣在侧,齐予恭坐到宫门前便下来了。被小太监引着去圣上所在之地的路上,途经御花园,见其中一角开满了梅花,齐予恭同身后的徐公公说了声,让后者去折几枝。
徐公公哎了声“带回去给郡主看吗”
齐予恭颔首。
徐公公依言转道去折花,倒也无人阻拦说御花园里的花不能随便摘。
齐予恭则继续走。
徐公公一边挑着花苞多的梅枝,一边想也不知今次世子来求见大梁圣上为的是什么事。
诚如徐公公这般想,得知齐予恭求见,圣上也有些疑惑。
最近这段日子,也没听郡主又耍小性子啊
及至宣了齐予恭觐见,齐予恭拜下,把此次所求之事一说,圣上罕见地愣了愣。
“你是说,你想求道旨意,让你和郡主两个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是。不纳妾,不过继,就我和郡主两个人。”
好比公主能养面首,驸马也是能纳妾的。
卿衣这个郡主,不是公主却胜似公主。她养面首的话,那自然,齐予恭也能纳妾。
更别提过继子嗣,这在宗室里是常有的事。可齐予恭不愿。
索性求道旨意,杜绝一切可能,也好过别的人生出各种猜测,万一有什么不干不净的话传入卿衣耳朵里,可不是平白无故的叫她不高兴
听完这些话,圣上看了齐予恭好一会儿,须臾叹口气,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齐予恭这便告退。
他正待离去,圣上却又叫住他“近来北齐出了点事端你想回北齐吗”
齐予恭眸光微动。
谋划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