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喊道:“可这是两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我的堂弟。”
“既然你知道,事关人命,就不应该给我打电话,这是最后一次,念在你我十几年的交情。今天的电话我当没有收到。”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他站在湖边,木讷地脑中空白,只觉得这个冬天,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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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从直升飞机转到了小飞机上。
宝珠被包在荣耀钧的黑色大衣里,荣耀钧从后紧紧搂着她,害怕过后是更深切地后怕,他无法想像,自己如果再来迟半天,宝珠会怎么样。
这人一向都活的惊险刺激,可拔了翅膀沦落在这种地方,她该有多怕……他的心,仍旧是揪成一团撕心裂肺的痛着,这种生理上的痛……令他自己也无能为力,他低头,埋在宝珠的肩侧,她安静柔软地靠在他的怀里,他忽然,又有了流泪的冲动。
他埋在宝珠颈间,用他们俩一辈子最近的距离,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抱你……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抱着你。”
他一辈子很少后悔。但他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悔恨,见到宝珠的那一刻,看到宝珠变得半死不活……他突然明白,如果这人没了,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他靠在宝珠耳边,低声不厌其烦地说着:“你不知道你自己多可怕,第一次见你,我就再也忘不掉了……我那时候想,这人怎么这么逗趣,别是对头故意安排来的陷阱……”他低声说着,像在对她说悄悄话,“……我以前总怕自己陷得太深,我总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对自己说‘你二婚’,‘你不好’,你有别的缺点吗……可惜我看不到……可无论说多少遍?也没能挡住自己少喜欢你一点。”
他在宝珠肩头的大衣上抆掉眼泪,拿过旁边的水杯继续来给宝珠喂水……她紧紧咬着牙,荣耀均的心搅成一团,靠在她耳边柔声说,“宝珠,是我,你安全了,我们回家,这是温水……”
但水杯还是只能挨在她的牙齿上,他只得像刚刚一样,用一个针筒,继续吸了水,一点点给她从嘴角挤进去。
小武欲言又止看着他,看他右手紧紧半搂着宝珠,左手笨拙勉强地给她喂水,挤进去一管,他就感激地亲着宝珠的额头,表扬她,也不管她根本听不到。
荣耀钧的手机响起来,他看向号码,决绝地抱紧宝珠,没有接!
小武挪开目光,好像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无论如何阻止不了的无奈……
第267章 夏听音
宝珠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漫长的梦里,在梦中,她不断的听到前尘往事。
小丫头们,坐在门口说笑,“大姑娘这一觉,睡的时间可够久的。”
“对了,大姑娘临去法兰西之前,说回来过生日。”
“今年还大操大办吗?”另一个声音不确定地说:“咱们大姑娘是光绪二十六年生的,今年虚岁都二十一了。”
另一个说:“原来咱大姑娘生在光绪二十六年呀,听说那一年开始乱的,八国联军打到了北京,光绪帝和慈禧都西逃了。”
“你们都晚生了几年,那时候可乱了,不止有洋枪洋炮,一个子弹飞过来,男的女的都得躺地上。所以大家当然都逃了,不过有本事的,早就逃到国外去了。”
“不过那是北京城,你们说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咱们家以前有老太爷,现在有大姑娘,什么时候都最太平。”
一群小丫头都笑闹起来。
宝珠想:“这声音,都好遥远,又好近,这些丫头,说话声音应该都再大一些,这样自己就可以醒来了。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睡……更不知道……为什么睡也睡不醒******
干启挂上电话,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曾经有多幸运,他曾经的生活状态,是最好的生活状态,好朋友都在身边,爱人既是伙伴,更是良师益友。
现在一夜之间,全然颠覆。
走到隔壁屋,正看到赵新坐在沙发上哭,向诚在旁边踱步看着他,“你说你哭个什么劲儿?”
赵新说:“小启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他也想这么哭,但是连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我替他哭。我心里疼死了……疼死了。”
周达一听,心中也一酸,眼泪冒了出来,“宝珠现在到底在哪儿吃苦呢。”
干启转身离开,向诚恨不得踹他们两脚,只知道添乱。
刚走两步,干启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连忙接听,挂上电话他对薛利说,“找到了。”
“找到宝珠了?!”薛利脸上一喜,那是多难得的表情。
干启的脸上,却显出更深刻的一种痛楚,他转身向外走,“不是!是她被抓的地方。”
千万别低估我们警方真正的效率,在他们尽全力的时候,那手段,一个电话都不放过。当然这一次,也有荣耀钧的原因,在他挂了干启的第一个电话之后,干启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直升飞机卷着漫天黄土落下,巨大的螺旋桨卷起的旋风,好像能吹倒周围的破房子。
几个人从飞机上下来,黑色大衣被吹的扬起衣角,干启看着周围灰败的环境,还有那些偷摸打量他们的眼神。
“已经问的很清楚,人是被抓在了这里,就关在那间房子里,”旁边人指给他们看,几人走了过去,看到屋内的情形,赵新连哭都忘了……
“操,闻名不如见面,这就是传说中真正落后的地方呀,看这屋里,连一个家具都没。”
干启却盯着墙角的位置,“她是不是受伤了?那里有血。”
旁边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据说头破了。”
干启的眼中酸涩,忍着说:“还有呢。”
“没其他的,”旁边人怕他担心,更怕误会,连忙解释说:“就是头烂了,其实是给她喂水的时候,撞在了杯子上。”
多余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这种事情在这里太多,出了事,又不能找其他村民出气,那能出气的是谁?不就成了往上面找责任。
“人是几点救走的,”干启问。
“有三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