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2 / 2)

荣耀钧拉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你上次就是为了弄这些东西,所以没空帮我画梅瓶?”

宝珠抬起一根手指,“一样归一样,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了,告诉你烧了两个没烧成功,你那个,民国后加款技术。”她撇了撇嘴,心里说,这人还不知道自己多有福气。

荣耀钧被逗笑了,他说,“上次是我不对,那梅瓶拿过来我看了。”他站起来,走到宝珠这边,“我很喜欢你里面留的暗款。”

宝珠连忙伸手,一指对面的椅子,“你要说话吵架都坐在那边。”

荣耀钧望着她,她的耳环因为动作大,在头发间一跳一跳,跳出令人心颤的光来,他不由就放柔了声音说,“咱们认识这么久,怎么也算是朋友。”他望着宝珠,希望她能明白自己没出口的话,道歉什么的,他真的没做过。

他是一个,不会犯错的人。

宝珠也并没有和他对立的打算,她说,“你有话就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

荣耀钧在对面坐下,望了她一阵,才轻声说,“我怕你生我的气。”

那不是废话吗?宝珠心想,但又觉得就算吵架,也得是关系到了一定程度,就像现在,她可以训斥赵新,偶尔和向诚和薛利开开玩笑,但是生气吵架,还是只能和干启一个人,于是她说,“大家认识这么久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有误会说开就好了。”

荣耀钧不喜欢她这样说客套话,说道:“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好。误会了你。”

宝珠说,“有你这句话就行。我没放在心上。”

荣耀钧望着她,她回答的那么快,那么干脆,那么敷衍,他宁可她放在心上,或是和自己吵几句,但看样子,自己真是惹到她了。

他说,“那天我虽然生气,可说的话,却是为了你好。”

宝珠瞪起眼睛,都那样了,还说为自己好,可她又不愿回想细节。转了点椅子道,“算了,过去别再提了,以后你别说奇怪的话就行。”又怕荣耀钧多解释,她连忙又说,“那天的事情我当没发生,你也快完了吧!”

为了尽快转换话题,她一弯腰,从桌下抱出一个盒子,“给你看个好东西,这个我刚没拿出去。”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双耳瓶。

荣耀钧被堵的无法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好打量起桌上的瓶子。却忍不住还是望向她。

有些本来要说的话,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说,她还太小,以为努力过后就会有结果,却不知,爬的越高,其实是距离天花板越近。

她转了椅子,看着墙上的画,也许知道自己在看她,所以她装着看别的地方。因为那天的事情,他知道,也许许久许久,他们都无法像从前一般自然。

其实……世事如常,宝珠,你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你付出一场,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我自然会为你高兴。~

第195章 夏听音

宝韵艺术品拍卖公司

会议室的门紧闭着,里面只有两个人。

荣耀钧站在一头打量着桌上的器物,宝珠站在另一边,双手交叠,俏生生地候着,等着他给意见。

现在没了生人,荣耀钧看得仔细,也慢。屋里一时安静,只有器物一件件从他手中过,放在桌上时发出的细微声响,片刻,他慢腾腾地说,“你这不行呀……”他看了一眼宝珠,说的似是而非。看她面无表情,一派波澜不惊,他话锋一转,笑起来,“突然出来这么多官窑瓷器,那可是大新闻!”

“连你也开玩笑。”宝珠希望破灭,顿时蹙起眉头,忍不住埋怨道:“这个刘赏真是的,没事找事。”

荣耀钧看她难得露出愁容,笑着说,“这是好事,回头一拍卖,你们这就彻底翻身了。”

“我才不会出手呢。”宝珠拉开椅子坐下。

“不准备出手?”荣耀钧语气顿时不掩遗憾,“……我还想着回头拍回去。”

宝珠抬手,神情有些疲惫,“我们地方都订好了,要搞民国瓷专场,现在倒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那有什么。”荣耀钧说,“断代这种事情,各人有个人的看法,每个人的知识体系都不同,你就按民国仿的上,谁又能怎么样。”他说的平静而理所应当,有种浑不在意碾压掉其他专家的从容霸气。

宝珠摇头,“……我又不是你。”

她的手支上脸侧,看着窗外说,“今天来的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来给看东西,我不能完全不给面子……”她语气幽幽,“我在安城得罪的人已经够多,现在没出安城难不成就要得罪京城的人。”

荣耀钧猛然想起大年初一,俩人在河边,她说如果别人知道她在那里钓鱼,会想她从冰窟窿里掉下去,忍不住大笑起来。

宝珠莫名其妙,随即心中一喜,“难道你觉得我得罪的人并不多?”

荣耀钧连忙摇头,“已经够多了,千万不能再继续。”

宝珠抿起嘴无声抗议。

荣耀钧看着那一脸稚艳娇娆,心中一动,收起笑容,正色道,“这不算什么事,反正你又不准备出手,东西是你的,你们的专家说了算……你告诉刘赏,你们的五位专家里面,有一位觉得这是民国仿的,你为了尊重自己这里专家的意见,所以按民国仿的定,这样他们都能理解,还能突显你们谨慎的态度。”

宝珠站了起来,抿嘴一笑,“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荣耀钧说,“你是今天正巧遇上,多想一会自己也能想到。”他走过来,拉了椅子在宝珠身边坐下,微抬头看着她,“你坐下,你问你点事。”

宝珠嗯了声,身段一转,又坐回椅子。

荣耀钧的眼神又忍不住凝了凝,她身上的衣饰明明不见艳色,却令他觉得格外诱人,他又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裙子特意做的松了些,扎上腰带,反而显得曲线曼妙,若隐若现。

他连忙不落痕迹地收回目光,拐回来思路说道,“说真的……这东西都是你画的吗?”他问的声音很低,也很郑重。

宝珠看向他,从他的眼中看出一目了然的担忧,她笑了笑,“你又明知故问。”

虽然是模凌两可的回答,但荣耀钧已经明白。

他神色极其难明地瞅了她一会,画工如此了得,那这人在书画上的造诣得有多高,他不敢轻易猜测。微微叹了口气,他拿过桌上那个令潘馆长爱不释手的蓝料山水碗,望着画上飘渺的远景,出了一会子神,才低声道,“……宝珠,你赶紧搬家吧。那地方,你真的不能再住了。”

人有远近亲疏,有人彬彬有礼,在外也许永远都是无懈可击,只有自己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到他偶尔变色的时候。

这种不同寻常的变色,不止可以是发脾气喜形于外,也可以是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