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修礼貌的笑着,不以为然。
战船再强又能如何,你不是还是上岸作战嘛。在海里,你天下无敌,上了岸,还是魏军步骑称雄。在魏霸崛起之前,吴国水师就有绝对压倒姓的优势,可是他能跨过淮河么?
退一步说,就算你们有实力攻打营州,也只能突然袭击,哪有仗还没打,就先把作战计划暴露给对手的道理。如果不是你们虚张声势,想恐吓我们,就是你们太自以为是。如此愚蠢的人,还值得我们合作吗?
公孙修辞别了魏兴,回到王宫,将事情的经过报告给了公孙渊,然后下了一个结论:接受魏国的册封是明智的,蜀汉在短期内无力威胁到辽东,想比起来,还是魏国的威胁更大些。
公孙渊赞同公孙修的看法,可是他依然不能释怀。管辂的断辞像阴魂不散,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管辂以神相着称,他的断辞又说得那么肯定,能是乱来的吗?而且蜀汉异军突起,仅仅五六年时间就掌握了主动权,这分明是要一统天下的节奏啊。魏霸南征北战,少年成名,有些轻佻那也可能,可是诸葛亮、李严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能这么大意?
公孙渊决定拖一段时间再说,他虽然没有答应向蜀汉称臣,却也没有拒绝。他对魏兴说,我向曹魏称臣,那也是没办法,谁让我离他太近呢。大汉声威虽烈,暂时还波及不到辽东,我只好再等等了。当然了,如果魏车骑需要战马或者辽东的特产,我一定拱手奉上。
魏兴没说什么,带着公孙渊的信和礼物,离开了襄平。
魏兴乘坐的船刚刚离岸,公孙渊的使者就带着密信赶往洛阳。
……
司马师匆匆的走进了中庭,正在舞剑的司马懿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收起了剑,还剑入鞘,递给司马师,一边抆着汗,一边问道:“什么事如此紧张?”
“辽东急报。”司马师将剑抱在怀里,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公孙渊送来的消息。
司马懿花白的眉毛轻挑,沉吟了片刻:“子元,你怎么看这件事?”
司马师轻松的笑了笑:“父亲,我觉得这是魏霸的声东击西之计。”
司马懿眨眨眼睛,抬起手,轻轻的抚着眉头:“怎么个声东击西之计?”
“魏霸的战船的确很强,可是陆战的能力却未必有多大的提高。他最强的步卒来自于荆州和交州,离青州万里之遥,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万里征战?所以,他带到广陵的水师只有万人,仅凭这万人是不足以登陆青州的,他肯定还要在吴地征募新兵,也就是说,他的主力将是吴人。”
“吴人能全力以赴的为他作战吗?”司马师不屑的笑了一声:“他要想建立起听命于自己的力量,没有一年时间是做不到的,所以,他注定了只能虚张声势,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已。真正能对我们产生威胁的,恐怕还是陆逊。”
司马懿沉吟不语,侧耳倾听。
“魏延离开了关中,带走了不少骑兵,李严初到关中,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解决诸葛亮离开后留下的问题,且诸葛亮连年征战,关中积储有限,李严不仅没有主动出击的能力,自保都有问题。为了防止我军出击关中,让陆逊出兵攻击兖州,以牵制我军,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陆逊善战,又有魏延、陈到相助,一旦突入兖州,我们很可能丢失洛阳。”
“因此,综合各方面的条件来看,魏霸在东海生事,也是为了策应陆逊,最终目的是保住关中。此所谓声东而击西之计也。”
“兄长,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不要忘了,魏霸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司马昭坐在轮椅里,从侧院转了出来。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养,他的脸色恢复了圆润,只是眼神中的那种冷漠却再也无法消散。
司马懿瞟了司马昭一眼,什么也没说。司马师却笑了一声:“怎么,他能平地飞升?”
“他能不能平地飞升,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如果水陆并进的话,青州不安,却也是可以预料的。”
“就凭他那万余人?”司马师嗤的冷笑一声:“如果连这点人都对付不了,那王凌也该伏剑自刎了。”
司马昭轻轻的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兄长,魏霸神出鬼没,他会让王凌疲于奔命的。就算他不上岸,青州局势紧张,对我大魏也非常不利。你不要忘了,青州衣被天下,在兖豫不安的情况下,青州已经成为冀州以外最大的财赋来源。”
司马师哑口无言,他看看司马昭,又看看司马懿,突然笑了一声:“父亲,子上的思虑越来越缜密了。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
“兄长天天在忙,我天天在闲,当然有更多的时间来做梦。”司马昭笑道。
司马师走到司马昭身后,将手搁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子上,你不要太悲观,智胜天下,亦是豪杰。有你相助,父亲会轻松许多,你看他现在不是有很多时间来练剑了么,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司马昭笑笑,反手拍拍司马师的手,目光却落在司马懿的脸上。司马懿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你们俩说得都不错,我也觉得魏霸的用意是策应陆逊,牵制我军,以策关中万全。可是魏霸狡猾,虚亦可能化为实,所以不能掉以轻心。青州是国家财赋之地,不可须臾有失,当再派精兵支援。王凌没有与魏霸交手的经验,我担心他不是魏霸的对手。”
他抬起头,看着司马师兄弟:“你们觉得田豫怎么样?”
司马师兄弟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父亲,此人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