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被送回了卫宅,尽管他一再表明自己愿意去蹲山洞,当野人,但没有人顾及他的意原,直接将他扔在卫云的房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罗郎中已经来看过了,他虽然动了不轻的胎气,身体也非常虚弱,好在小家伙和他一样,生命力极其顽强,只有轻微的滑胎迹像。罗郎中让药僮给他熬了保胎药,嘱咐他好生休养即可。
孩子保住了,少夫人又找回来了,八哥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安心休养的同时,便开始琢磨是谁要害他,并陷他于不义了!
此刻听到卫云关心的询问,他竟然心里一酸,像个娘们一样红了眼圈:“不疼了,可孩子差点没保住……又差点害到少夫人……”
“……莫哭莫哭。”卫云被他突如其来矫情弄的手足无措,忙不迭去帮他抆拭眼角的水光。
这可是那个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的八哥啊!
那个被亲人从小狠心抛弃,却能活得骄傲自信,且风光无限的京城小霸王啦!
那个傲娇的,在他错以为他是男人的时候,他会一脸不屑的说“老子男的女的都有”的拽人呐!
在大肚子后,因为面子问题,死活不愿意面对现实,宁愿自欺欺人的那个家伙。
还有因为怀了孩子,每天吐的昏天暗地,吃不下喝不下,为了孩子吃了无数苦头,却从不叫苦的那个人啊!
卫云一度以为八哥是强悍得无人可以打倒的,他的武功固然没有他好,身手也不及卫风,可论起综合素质,这世上恐怕少有人能超过八哥——他好像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同行中的佼佼者。
这样的人做为对手,其实是极其可怕的!卫云很庆幸不用与八哥为敌,相反还让他成了自己的亲密爱人。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牛人却在他面前泪湿眼睫,声音哽咽,展现出极其女性化的一面,可见他现在的身理和心理脆弱到了何种地步!
卫云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真是百感义集!既欣喜八哥身体里的女性意识开始萌芽出头,能够在自己面前展现他软弱的一面,不但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让他们之间更亲密了。
另一方面却又矛盾的希望八哥永远是那个拽的二五八万,让他心生艳羡,光芒四射的耀眼妖孽。
“八哥,这不怪你。”卫云脱鞋上床,躺在八哥的身边,轻手轻脚的将他搂进宽阔的胸怀里,感觉他最近又瘦了好多:“怪我太大意了,天天与你在一起,却未发现有人想要对你不利。在你跟踪我时,也是我疏忽了。”
八哥一言不发,默默地伸手盖住眼睛。
卫云还在自责:“说来说去都怪我平时太骄傲自满,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根本没怀疑有人能够跟踪我而不被我发现的,孰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怪我太自信,不但给了你可趁之机,也给了别人可趁之机,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呸苽児”
“我没难过。”八哥嗡声嗡气地道:“我只是觉得我被人出卖和利用了,而这个人和我关系匪浅,绝对是非常了解我的人!”
“你发现了什么了吗?”卫云的脸色也慎重起来,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利用八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伤害少夫人。按照八哥的说法,这个人和他有关系,保不齐还是他身边的人。
“我暂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只要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把那个幕后的家伙揪出来!”
八哥的声音斩钉截铁,卫云却连忙阻止他:“祖宗,你前一会还为孩子担心呢,若真为娃娃着想,这件事交给我,你只管养好身子,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这就是大功一件了。”
这孩子对八哥来说非常重要,对卫云来说何尝不重要?——这是他能娶到八哥的唯一法宝啊!别人是母凭子贵,他是父凭子贵,没孩子作依仗,只怕八哥永远不会给他名份,他可不想暗不见光一辈子。
再说他们家几代单传,每一个孩子都何其珍贵,若出了什么事,可不是要他的命么!
“不,你们查都没有我查的快。”八哥脸色黯然的垂下眼帘,闷闷的吐出一句实话:“那个对我施魇术的人,其实已暗中试探过我好几次了,我虽然觉得蹊跷,但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有了身子的缘故,导致我爱做梦,或者喜欢胡思乱想,遂没有放进心里。”
再有就是他因为孕吐严重,身体大不如以前,连脑袋都变得没有以前灵活了,反应也迟钝,偶尔还觉得晕晕乎乎的。这种状态下,别人催眠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卫云有些迟疑:“可是,对你和少夫人行魇术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还有一个自称魇魔的人,也同样落网了,但他们都跟死人一样,夜二爷用尽办法,也未能审出幕后之人,你确定你能查到?”
八哥沉默了一会儿,嘴唇翕了翕,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闭了嘴。
在卫云关心的目光下,他有些烦闷地道:“被抓的两个也许是江湖术士,只会听命行事,但命令他们的人,对我的习性和性情都比较了解……”
彼时,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时,脑子里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就像聊天一样,很轻松的闲话家常。
现在回想起来,那人就是魇师,他聊的许多事情都是他以前经历过的,有的还非常熟悉——这个魇师熟知他的事情,他企图通过这种细雨润无声的方式,让他放下戒心。
但是,卫云和卫风抓的那个魇师,还有所谓的魇魔,他都不认识。那两人明显受人指使,由此可见,那个指使他们的人对他不说了如指掌,至少是有一定程度的熟悉和了解。
卫云脑子里灵光一现,瞪大眼睛:“……这个人难道是……是,是皇上?不会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呸!”八哥毫不犹豫的啐了他一口,鄙视地道:“你那是什么猪脑子,怎么会联想到他身上去?”
卫云抹了抹脸,感到挺委屈:“是你说对你的习性和性情都比较了解啊,除了太后和皇上,还有那个应嬷嬷,这世上谁还会对你的习性了如指掌啊?”
“……是啊,我也在想。”八哥眯着狭长的黑眸,望着帐顶精致的刺绣,缓缓地道:“但这个人不会是皇上,也不会是太后,更不可能是应嬷嬷,因为,他们都没有害少夫人的理由。”
这个卫云相信,说羿帝害少庄主,他举双手双脚信……说他害少夫人,打死卫云也不信。太后更不可能了,有少夫人在,她能用姑妈的名义稳住卫家,多省事啊。
但除了这些人,又是谁这么迫切的希望少夫人死去呢?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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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皇宫回来以后,若雪的神情依旧很平静,纵使在听到魇师和魇魔什么都未招供,最后还莫明其妙的气绝身亡,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死了好,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早晚要抓到那个人的。
难得的线索就这么中断,她气定神闲,似乎并不急于追查那个学艺不精的布阵之人。只让人去查建威将军府里那两个婆子的死尸,是怎么被人偷走的。
其它一切照旧,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每每看到卫离时,会多看他的脸两眼。
卫离毛毛的,总觉得她那眼神蕴含着什么,然后他福至心灵,伸手去摸她额间的那颗痘痘:“是不是因为你长了这个,我没长这个,所以你忒看我不顺眼?”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显摆的意思,纯粹是想安慰安慰她,他知道她上火了,肯定难受。
谁知若雪以为他臭显摆,当即暴走:“你不就一张脸长的漂亮吗?你以为有什么啊,一天到晚招蜂引蝶拈花惑草,勾三搭四胡作非为,明天就让你长一脸的痘痘!”
“……”卫离顿时哑口无言,可算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了,他什么时候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了?他比豆腐都还清白好不好。
但若雪似乎很生气,滔滔不绝的数落了他半天,多数是对他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惨绝人寰的脸不满,到最后居然说:“我现在就看你不顺眼,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出去还是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