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猎物身上后,它们的双蹼化为吸盘,紧紧地贴在猎物身上,无论如何也甩不掉,满嘴的尖牙利齿则一口一口咬噬着猎物的血肉。猎物哀嚎惨叫,无法摆脱,但由于没有被伤到要害,所以也无法死去,最后几乎都是被活活啃干净血肉才死去。而饱食一顿的尖嘴鱼,则再度张开双蹼,餍足地飞回水中。
这种场景比鳄鱼捕猎带给麦冬更大的震撼,鳄鱼固然凶猛,猎物却并没有受多大苦楚,几乎都是被咬住脖颈后不久便被吞吃入腹,痛苦也显得干脆许多。但被尖嘴鱼盯上的猎物却要忍受血肉被一点点的吞噬的痛苦,体型越大的猎物,所遭受的痛苦便越久。
而尖嘴鱼生有双蹼,能短时间脱离水中呼吸,也让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鱼了。虽然地球上也有能飞的飞鱼,但飞鱼飞翔靠的是发达的鱼鳍,麦冬记得很清楚,因为对于飞鱼飞翔时怎么呼吸很好奇,她曾经稍微查了下资料,发现自己理解错误,飞鱼是能飞,但最多只能维持四十多秒,时间再长便会落入水中。所以说,飞鱼也不能长时间在缺水的环境中存活。而尖嘴鱼从跃出水面到将猎物吃光,少则三五分钟,多则一二十分钟,这段时间它们完全脱离了水,却半点没有不适的样子。
因此,与其说尖嘴鱼是鱼,不如说是两栖动物,只是长得实在像鱼罢了。
天空中也有捕食者。
那是与森林翼龙长得极像的一种“鸟”,看到它们时,麦冬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来到了恐龙时代。
它们双翼展开最大的有一米长,但身体其实还算是娇小的,最大的也就麦冬奶奶家养的大鹅大小。它们并不单独捕食,而是伺机捡漏,在鳄鱼、尖嘴鱼捕获猎物时,见缝插针地撕下几口肉,撕下之后很快飞走,在空中享用之后再一个俯冲,来回往复地重复上述行为。由于速度快,鳄鱼尖嘴鱼也奈何不了它们,只能默许这些强盗明晃晃地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种“鸟”,不,麦冬实在不能再自欺欺人地称呼它们为“鸟”,这根本就是翼龙,曾经称霸地球上亿年,达到前所未有的辉煌却又神秘毁灭的生物——恐龙的一种。
如果说这真的是翼龙的话,那么她在森林中见到的那种疑似“森林翼龙”的鸟,也就不是疑似,而是的确是。
但不管是森林翼龙,还是这里的翼龙,尽管多种多样,却都没有脱离翼龙的大类,而且,它们普遍体型较小,跟传说中体型庞大的恐龙相距甚远。虽说翼龙相比陆行龙本就整体较小,但也不是没有大个头,如最大的风神翼龙,翼展足有十几米。但麦冬目前所见的,连一只超过一只鹅的体积的都没有,更不用说传说中的陆行龙。
但,也不是没有一点痕迹。
——咕噜。
咕噜是西方魔法类影视小说作品中常见的龙的形象,能吞吐火焰,跟魔法世界中的龙的描述也比较像。但它体积实在太小,破壳到现在约半个月也不过小狗大小,而且除了吐火,它的其他能力也不怎么强,珊瑚角鹿都能将它一脚踢飞,这点其实曾经让她觉得很惊讶。事实上,咕噜破壳后,麦冬曾经猜测过,当初在甬道中狼群退去或许并不是惧怕熔岩高温,而是惧怕当时还是一颗蛋的咕噜,不是说龙对于低级生物具有天生的威压么?但一路走来咕噜也碰到不少飞禽走兽了,所行之处万兽臣服避让的场面是一次也没见着,反而不小心还会被其他动物欺压,比如一蹄子踢飞它的珊瑚角鹿,那鹿可没一点害怕的样子啊。
她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所谓的威压完全是她那个世界的幻想产物,咕噜这种“龙”根本不具备这种技能;二是,确实有威压,但咕噜现在还太小,所以它本身并不具有,但它身为一颗蛋时,或许蛋上留有它父母留下的保护,以保护它至平安孵化。
但不管咕噜是不是具有威压,它都是目前她所见过的最接近陆行龙的生物。
麦冬隐约记得地球上是陆行龙先行灭绝,翼龙随后,而又有学说说翼龙是鸟类始祖。所以如果这个世界刚好处于陆行龙已灭绝,翼龙向鸟类进化的时期的话,倒也还好解释之前森林中那么多奇形怪状的鸟儿。但这样的话咕噜是什么?
麦冬觉得有点头痛。
咕噜让她觉得自己来到的是个魔法世界,而这些翼龙又让她觉得这是史前时期。
一个是二次元位面,一个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时间点,两者突然出现在一起?她觉得自己脑细胞有点不够用了。
☆、第二十一章 肥皂
目睹过河滩边的杀机四伏,麦冬不得不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洗澡变成一件困难的事。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直接跳进水里,不管是水位深度还是水里潜伏的危险都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只能在碰巧遇到合适的地形,比如说一个突出河岸的小水坑时,才能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但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有时候几天都碰不到合适的机会,那么她也就只能那么忍着,实在忍不住了,顶多取点水抆抆身体。
取水也绝不去河边平坦开阔的“黄金地段”,那是众多食草动物最青睐的饮水处,当然,也是鳄鱼和尖嘴鱼埋伏捕猎的绝佳地点。只挑河岸有陡峭山壁,崎岖难行,或其他特殊地形的地方取水,以避开浩浩荡荡的饮水大军,也避开河中潜伏的危险。
但取到水之后却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饮用,毕竟河水与溪水水质相差很大,麦冬喝得下清澈的溪水,却实在没勇气直接喝河水。
好在她怕一直喝生水对身体不好,因此一路上都在留心,终于找到一个天然形成的石锅,石锅中间凹陷下去呈碗状,刚好可以盛水。麦冬便将这个石锅随身带着,宿营时便用它烧水饮用,虽然有些麻烦,好歹干净卫生了些。
石锅重量不轻,带上它麦冬的负重又增加许多,为了减轻负重,她和咕噜的每天饮食中多了一项鹿肉干。
但消耗鹿肉干的主要目的却不只是为了减轻负重,更是因为——他们的食物来源也出了问题。
因为河中的危险,麦冬已经禁止咕噜随便进河里玩耍,捕鱼时也是小心翼翼,只挑水浅处,咕噜捕鱼,麦冬望风,一有动静就马上上岸。但百密还有一疏,有次没有看清水底有一只落单的尖嘴鱼,咕噜的正捉着鱼,一条尖嘴鱼忽地跃出水面,狠狠咬上咕噜的脸。还好咕噜一直在岸边没有离远,听到麦冬的惊叫声马上上岸,麦冬从尖嘴鱼背部掐住它的身体,生生将它从咕噜脸上撕下来。
过后麦冬赶忙检查咕噜的脸,却没有发现牙印,看咕噜仍旧呵呵傻笑的样子,似乎真的是没有被咬到。
但这次危险还是给她敲了个警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安全起见,她不再让咕噜下水捕鱼,而是开始寻找其他获取食物的途径。
饮水大军的到来为她的捕猎提供了方便。如果有足够时间,她可以再挖几个像上次那样的陷阱,以这儿的猎物基数,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收获。
但她还要上路,耗不起时间,再说如果捕到像镰刀牛那样的大个头猎物,光收拾就要花很长时间,所以这个方法不适用。
河边偶尔会有些浅滩,里面有些虾子螃蟹田螺之类的小东西,数量少,个头也小,麦冬自己倒是够吃了,但咕噜最近的胃口简直就像只小牛犊,那点东西远远不能填饱它的肚子。
因此,麦冬不得不动用了鹿肉干,打算先靠它撑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时期,慢慢寻找其他食物。但以咕噜那一顿饭十来条鱼的胃口,那大半只鹿肉做成的肉干其实也支撑不了几天。
麦冬一边为咕噜的好胃口发愁,一边又隐隐有些期待,咕噜虽然吃得多,但它长得也快,现在已经它站起来已经超过了她膝盖,体重应该有将近二十斤了,咕噜偶尔撒娇让她抱,但她抱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痛。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抱不动它了。
咕噜长的自然不只是个头,它的速度、力量乃至爪牙硬度都大大提升。它性子活泼,平时赶路时乖乖跟着麦冬,到了宿营地就有些人来疯,小猫一样招蜂扑蝶。视线内有其他动物出现,就会吸引它的注意力,令它跃跃欲试。但它很谨慎,从不招惹看上去就不好对付的大东西,如镰刀牛、珊瑚角鹿之类,虽然它貌似也很想挑战一下,但似乎是记得曾经被踢一脚的耻辱,所以并没有莽撞行动,而是将目标定为与它体积差不多的小动物,比如长毛兔,比如一种被麦冬称作小野猪的动物。
小野猪也就兔子大小,跟地球上的猪比简直就是刚出生的小猪崽,它的长相也跟猪大为迥异:皮表光滑无毛,头顶生有一根尖尖的独角,整个身子圆圆的像个皮球,倒是很可爱。麦冬给它取名小野猪是因为它的鼻子跟猪极像。这种动物数量很多,经常在河滩边出现,它们喜欢将河滩湿软的地方弄成一片淤泥,然后将身子埋进淤泥里,身上裹满淤泥后,它们就成群结队地挑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晒太阳,等阳光将身上的淤泥晒干,它们便挨在一起彼此磨蹭着身体,以蹭掉已经干掉的淤泥。麦冬想这应该是它们清洁身体的方式,倒是跟猪也有点像。
长毛兔毫无威胁,但速度很快,小野猪速度较慢,但当它们联合在一起,将尖角对准敌人的时候,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咕噜对这两种动物兴趣极大,宿营时只要看到便会追赶。
刚开始它的速度差于长毛兔,能跟小野猪勉强持平,但因为麦冬吩咐不能跑太远,它还是一个都追不上。但很快,它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着,靠鹿肉干为食的第二天,它在麦冬的视线范围内追到了一只小野猪,一口地咬断了它的脖子,然后便高高兴兴地叼了回来冲她撒娇,就差没像狗狗一样摇尾巴了。
小野猪的肉跟猪肉味道不太像,也许是因为体型小,它的肉更嫩,而且没有许多肉食——如珊瑚角鹿——具有的腥膻味儿,这点也是跟猪肉比较像。但它与猪的另一点相似之处则让麦冬有些喜出望外了:它跟猪一样拥有厚厚的脂肪层。
脂肪也就是肥肉,而肥肉,可以用来炼油。
麦冬想要油,不为别的,单纯是因为,动物油可以用来制作肥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头发就没有好好洗过,没有现代各种各样的洗发水,只用水洗总感觉洗不干净,再加上最近连洗澡都不方便了,头发更是匆匆抆过就算,几天下来,她已经觉得头皮有点痒了。
麦冬那个美容狂表姐一向信奉天然的就是最好的,因此各种diy层出不穷,像前面说的各种diy面膜不说,连用的肥皂她都是diy的,而且她diy不只是按照网上的方法,买好各种半成品再自己小小加工一下那种diy,她查了各种资料,追本溯源,尝试了各种手工皂制法,动手能力一级棒。她做的最让麦冬膜拜的一件事,就是蹬着高跟鞋,画着时髦的妆容,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菜市场,在一堆大妈们的侧目中,若无其事地扛回一大块据说质量绝佳不含各种添加剂保证纯天然的——猪、板、油。
猪板油自然是用来做肥皂的。将板油熬好,混合草木灰,就做成了最原始最简单的肥皂。草木灰也不是普通的草木灰,而是凋落晒干的月季花瓣燃烧后的灰烬。麦冬毫不怀疑,如果条件允许,她甚至会有兴趣亲自养头猪。
这件事发生时,麦冬正在学校,因此没有亲眼目睹表姐的这一壮举。而猪油混合草木灰制成的“肥皂”究竟有什么效果也不得而知,但托这件事的福,她起码知道了动物油混合草木灰可以去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