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边吃酒谈天,一边赏月。
这个夜晚是很热闹的。
太夫人也很开怀,她这把年纪,自觉没有比享受天伦之乐更加令她欢喜了。
她连吃了两只螃蟹。
张氏忙道:“这东西大寒,母亲还是少吃些为好。”
太夫人抆抆手笑道:“今年这螃蟹真不错,吃着吃着也不知几个了。”
陈宁玉听见,把剥好的又掰掉脚的螃蟹拿给太夫人道:“这寒的东西我都去的干干净净了,祖母爱吃,要不再吃半个?也是难得么。”
她总觉得能吃是福,太夫人都多大了,爱吃的就该稍微多吃一点,心情才好么。
太夫人眉开眼笑:“好好,我是没解馋呢。”
她立时又吃开了。
姜氏见状,伸手推了推陈宁柔。
陈宁柔正忙着吃月饼,抬起头时,一脸茫然。
姜氏叹了口气。
看看右边,陈宁华又在同陈修请教书画的问题,谈的自然是大才子们画的的月亮。
姜氏恨不得就给陈宁柔来一记。
陈宁柔回神,甜甜的对太夫人笑道:“祖母,祖母,明儿我做蟹肉饼给您吃,这东西也不寒的。”
“柔儿还会做这个呢?”太夫人笑。
“那当然了,上回给祖母吃得鲅鱼饺子,祖母不是很喜欢么?”
太夫人点头:“那味儿是不错,咱柔儿别的不行,做的东西倒真好吃,那我就等着你的蟹肉饼啦。”
姜氏这才笑起来。
张氏看着,不屑的撇了一下嘴。
这陈宁柔再怎么讨好卖乖,也是扶不上墙的东西罢了!
晚宴后,陈宁玉回到屋里,脑袋有些发沉,刚才稍稍饮了一点酒,脑袋就不太清楚了。
谷秋扶她去里间,悄声道:“刚才奴婢见到苏姨娘了,她来找二老爷的,结果没说上两句话,就被二老爷骂走了,哭得很凄惨呢。”
这苏姨娘也挺作孽的,在陈宁玉的印象里,好像陈修就没喜欢过她,也不知当初怎么就纳了她?
也是奇怪。
她打了一个呵欠,刚躺倒便沉沉睡了过去。
节后没几日,吴家来提亲了。
两家早已心有灵犀,这定亲流程办得很顺,很快就定下了吉日,吴家就吴简这一个儿子,聘礼那是早早就准备好的,所以日期定的很近,在十月二十六。
张氏也终于松了口气,这回总算是没有什么波折了,这就忙起嫁妆来,因陈宁蓉出嫁时,一些好的东西,都做了双份,故而也很容易操办。
此时,芙蓉苑里的芙蓉已经长了花苞出来,陈宁玉坐在院子里,右手边一把茶壶,左手边一碟花生酥饼,中间摆一盘雪梨,她盯着芙蓉瞧了又瞧,摇头道:“下了肥,还是长不快,难不成真要挖个潭子呢?”
谷秋笑道:“他们花农总是说的有道理的。”
“可我这院子也不太大,挖个池塘,就显得逼仄了。”早前她种芙蓉时,府里的花农就说过,可她没当回事儿,这才发现,这芙蓉没水,还就长得不够好呢。
丹秋伸手指一指院里的小假山:“依奴婢看,不如把这个拆了?”
西边靠近围墙处有座小假山,老早就在了,看着不大,但其实占地不算小,那石头也是堆得张牙舞爪,不太符合陈宁玉的审美,所以丹秋一说,正合她心意。
等到陈修回来,她就去见他。
听说要拆了假山,陈修奇道:“还是你自己喜欢才叫人弄的,都不记得了?”
陈宁玉自然不记得了,含糊道:“那会儿还小,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如今却是瞧着不喜欢。我现在想挖个小池塘,把芙蓉沿着池塘种,想必更好看的。”
陈修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没再问一句就批准了。
但凡陈宁玉提的要求,基本陈修都不会反对的,姜氏看在眼里,想到自家院子里的杏树,趁机说道:“反正动一个是动,动两个也一样,相公,不如把杏树也换一换,总一个样儿,看着也不稀奇了。”
谁料陈修的脸色立时就沉下来。
姜氏心里一跳,忙道:“我也是随便说说,相公若觉得多此一举,也不必换呢。”
陈修缓缓道:“宁玉是小姑娘,喜欢新鲜,我是早习惯了。”
姜氏便不敢再提。
陈宁玉嘴角却弯了弯。
这杏树不用说,定是她亲娘喜欢才种下的,如今时过境迁,姜氏以为陈修不会再在意,可实际上,并不是如此,这次,姜氏怕又受了打击了。
果然姜氏偷偷就哭了一回。
想她嫁给陈修也有十几年,给他生了一儿一女,结果到头来,换个树都不成!
可这事儿,她能找谁诉苦?